陆江川留了手机号给她,还有事忙,就匆匆走了。
因为有陆江川的帮忙,检查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
她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奶奶正在帮她整理行李,不停地往不大的箱子里塞东西,有剥好的花生米,晒干的红薯块,她爱吃的小零食,还有补血的中药材等等,她码得整整齐齐的,还不停念叨着她的箱子太小了,否则可以多装点东西。
朱旧望着老人微躬的背,满头银丝,听着她碎碎念的温柔嘱咐,耳边是电话里医生低沉的声音:“朱小姐,你奶奶的肝脏情况很……糟糕,具体的,你过来医院我们再详谈……”
她咬紧嘴唇,极力忍住,才没有让自己全身发抖。
她挂掉电话,走过去,忽然紧紧抱住奶奶。
“怎么了,你这丫头,舍不得奶奶了呀?”奶奶笑道。
她将脸埋进奶奶温厚的背上,拼命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儿,久久没有说话。
她是一个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从研究生进入医学院附属医院实习开始,听医生以及后来自己说出过无数桩非常糟糕的诊断结果,心情有过沉重,也有过对脆弱生命的怜悯,但直到此刻才深刻地明白,坐在医生面前倾听的那一方,真正是什么样的心情。
天旋地转。
是的,就是这四个字。当听到医生说出“肝癌晚期”时,她几乎不能思考,只觉得眼前所见一切,都是旋转的、倒立的、昏暗的。
医生还在说着:“你奶奶这个情况很少见,肝部的病灶呈弥漫型癌组织在肝内弥漫分布,无明显结节或结节极小。”他顿了顿,说:“所以,没有办法手术切除,只能放、化疗,或者,肝移植。”
她坐在医院花园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坐了许久许久,看着穿着病房号的病人在亲人或者看护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散步,来来往往走了一波又一波人,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