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牧师转头望向墓碑:“凯瑟琳不信奉上帝,但她是个好人。从学校退休后,她一直来教堂做义工。”
“我知道。”
莱姆斯的眼睛湿润了。他艰难地迈开双腿,独自来到凯瑟琳·布莱克的墓前,墓碑上简单地刻着她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没有墓志铭。
“凯瑟琳·布莱克,1925年11月13日至1995年4月17日,在此处出生,亦在此处下葬。”
莱姆斯丢下手中的伞,踉跄着跪倒在墓碑前,他颤抖的嘴唇紧贴着冰冷的石碑,似乎能够透过这座生死的屏障重新回到她在五十年前的月光下亲吻他的时刻。
上帝啊,那时他们还如此年轻,不懂得衰老和孤独的滋味。
他怎能预料呢?在二十多岁的青春时代,尽管他每天都在曾经的校园中等候她的只言片语,担忧在前线辗转的恋人,却始终相信着希望的到来。曾经有活泼的女学生递给他情书,他也只是礼貌地退回去,无意回应。他不是没有想过,倘若凯瑟琳真的在战争中陨落,他也将义无反顾地找到她的骸骨,与她一道长眠。那时爱情超越了生死,可当凯瑟琳渐渐失去回音,他教过的学生也走向战场,莱姆斯慢慢步入了绝望。
他没想到战争结束后还有再见到她的时日,更没有想到,见到她是在报道战后审判的报纸上。最初凯瑟琳与其他护士一起作为证人,随着人们的愤怒和恨意越来越高涨,凯瑟琳从荣誉的白衣天使变为被审判的罪人。有人指责她支持纳粹的暴行,有人说她借职务之便充当纳粹的间谍,将犹太人悄悄杀害或运往集中营。前几次,莱姆斯心急如焚地写信,想要为凯瑟琳辩护,后来,他千辛万苦挤进陪审团,看到凯瑟琳站在被告席,高傲地昂起头颅:“我的确插手了犹太人的秘密运送,但我是冒着危险请求曾经的家人帮助他们从德国离开。我的所作所为完全经得起正义的检验,我唯一的错误是出生于信仰纳粹的家庭……”
有人问她是否能够证明,凯瑟琳变得脸色苍白:“没有人。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失去了音讯。”
“骗子!”证人席上的老妇人冲动地站起来叫喊,引起一阵短暂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