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退。
即使战死也不能当个逃兵。
他的爷爷是军人,父亲是军人,所以他成为军人也在家庭的预料之内,老一辈人当兵打仗是随着军阀混战或内战,但他不同,曾接受过高等教育,国家荣誉大于一切的教导下,被送入了黄埔军校,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他并不能给家庭抹黑,也并不能背叛自己半生的信仰。
所以他偷偷在□□里为自己留了一颗子弹,即使到最后一刻,也绝不做俘虏。
“砰——!”
又是一颗炸弹,落在他的身旁,巨大的气流将他整个人掀了过去,他最后一刻看见的,是被鲜血染红的天空。
唐川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额上冷汗涔涔,这样的梦境仿佛一直潜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从未离开,奇怪的是,在噩梦面前,他难道不应该习惯吗。
他经历过许多,在生死场上徘徊,以及朝夕相对的同伴死亡,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他应该麻木了。
也许是现在的日子过于安逸,令他没有了危机感,才会这么反应过度。
唐川想起了自己在哪,是一家破旧的宾馆,对面是那个女人的家,他曾不止一日从窗口看见她和她的小男友从路口经过一起回家,晚上那个男人再从她家出来。
他不是故意看的。
只是每次在窗口查看外面情况时,他们总会路过。
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其实了解不深,毕竟军校时同窗都是男生,毕业后就立即参战,也没有机会发展一段感情。
他看在眼里,却并不评价。
反正,也在这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哪里有精力去在意别人。
他上次大意,被人一枪射中了胸口,万幸不是要害,他还能拖延时间趁机转移,现在十多天过去,伤口虽然愈合得慢,但是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还有人在找他。
他也有该做的事。
/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谢暄照旧去巡捕房上班,果不其然又在茶水间门口听见了有人在闲聊,关于他的事情。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修养极好,即使在听见下流龌龊的词语时,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因为他听的实在太多了,未必没有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过他晋升不过是依靠和不同女人上,床,现在却勾搭上了卫小姐。
如果任何话都放在心上,他还怎么过活。
他现在已经稳坐巡捕房的一把交椅,而他们,不过是阴沟里阴暗潮湿的可怜虫罢了,毕竟不是一个世界。
他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离去。
谢暄在这里的工作很轻松,几乎一天都不会有什么差事,所以当他悠闲泡了一壶茶的时候,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
“报告,刚刚有人报案,说有可疑的人潜伏入了丰清旅店,还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