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川在一起的时候,我基本不需要脑子的存在,这下我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怎么答都是错,干脆缄默,低头喝着豆浆。
过了半晌,一个碟子推到了我的面前,是一枚光滑的茶叶蛋,壳已经剥掉了露出半褐色光滑的蛋面,我抬头看向唐川,他正专注地剥着另外一枚,没有对我的态度作为任何反应。
我的疑问刚浮上心头,他好似通晓我的内心,淡淡道:“多吃鸡蛋补脑。”
我不服气:“我还需要补脑吗?”
“等你听懂我的话,就不用补了。”他似笑非笑,将另一枚茶叶蛋也给了我,“多补补对身体好。”
“……”我还是闭嘴吧。
日头逐渐上升,街上的人开始多了,大多是面色匆匆地赶去上班,也有一部分提着篮子的女人悠闲地选菜,店铺一个个开张,路上走过的两个人惊喜地相认,用南京话唠着家长里短。
一阵风过,法国梧桐又抖下无数絮絮,飘在空气里得意地扎着路人,虽恨极了它的无处不在,但夏日里,一行梧桐树的枝干粗大,绿叶繁茂,像一支支巨大的伞,遮去了所有炎热,走在下面清凉舒适。
这才是一座城市的生机。
“哎呀!”梧桐絮又飘了下来,我护着豆浆,将梧桐絮往唐川那边吹了吹,他接在手心,安静凝视。
“这是好多年前种的,感觉在南京到处可见,你在外地应该不常见到。”我笑着解释,“传闻是宋美龄夫人钟爱法国梧桐,蒋先生特意为她在南京种满梧桐树,这是一个很动人的传闻呢。”
“传闻只是传闻,这些梧桐最初是由孙先生选择,大规模种植,在孙先生去世后,南京首任市长为迎接灵柩特意栽种的。”
我哑口无言,忘了眼前这位的身份,应当是比我更要了解南京的近代历史。
“走吧,我们去裁缝铺。”我喝掉豆浆,拎着裙子起身,唐川已经先一步付了钱。
我寻思着和他吃饭总是白占便宜,这样对客人不好,还是买个礼物还下人情。
到裁缝铺里的时候,老板去取了我母亲预定的新制衣服,我记起自己也很久没有买新衣服,决定挑一件现成的。
今年店里有许多新款旗袍,试样颜色都是最流行的,我一路看过去,觉得款式都差不多,心下没有主意,问唐川;“你觉得哪件比较好?”
唐川原本在门外等着,被我拉进去,在一堆姹紫嫣红之间,指了一件素净的,白底黑纹,简洁大气,乍一眼亭亭玉立又雅致清新,如玉兰一般。
唐川的风格似乎与我不谋而合,若是换做林谅,一定会选最花哨的那件,叫我活脱脱像只花孔雀招摇过市。
因为披着唐川的衣服有些奇怪,浑身不自在,我便让老板当即取下那件素净的旗袍,去里间换上。
“先生,您夫人的气质很适合这件衣服,以后如果有需要得款式和颜色直接告诉我们,可以专门定制。”
唐川眼眸深沉,里面似乎沉淀了某种情绪,翻滚交织,他淡淡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