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今天的精神稳定了许多,我感觉有希望,追问:“秘密……?”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不放过丝毫变化,我发现在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剧烈颤了一下,迅速避开了我的视线,低头不语。

其他都能正常交流,除了这点,我抓住了关键,抚慰她:“那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帮着她把病床摇了下去,又走到窗边把窗帘合上,关上电灯,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我突然问她:“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梁妧闭上眼,看似熟睡,却轻声答:“没有。”

我微笑:“晚安好梦。”

门被轻轻合上,走廊的灯光再也照不进来,黑暗里,梁妧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我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唇边牵起一抹笑。

通过刚刚的试验,我几乎可以百分之八十确定,梁妧的精神很正常,她是在装疯。因为我问出那句话的下一秒,她就立刻接上了,若是一个心智有问题的人,根本不可能,她一定在隐瞒什么。

更何况,昨晚是真的发生了事。

她一边隐瞒,一边欺骗,我却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章之讳不知道刚才的事,在我身边自责:“当年我初到上海,还蒙得梁记者照顾,没想到他后来遭遇不测,家人也命运多舛,我这么多年竟然不知,真是愧对他。”

我知道他一向是个正直的人,理解地说:“我问过荣顺报社的职员,朝夕相对的他们都不知道梁记者有家人,更何况是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结婚生子的事情,但不幸已经发生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因为想保护他们吧。”章之讳感慨着走到窗边,天上明月皎皎,银河迢迢,衬得他更加温润如玉,“梁记者一直立志要把事实呈现在公众面前,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有他理想中一层不染的地方,水至清则无鱼,他太坚持原则了。”

“如果连原则都不能坚持,那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坚持,我很敬佩梁先生。”

他回忆着,轻笑一声:“被揭露的人讽刺他是个满口孔孟的酸儒,连同行都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其实他只是做出了别人不敢的事情罢了。”

“非其义,君子不轻其生;得其所,君子不爱其死。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却被人耻笑,他们都不是他,又怎么能懂他。”

从他的回忆中,我看见了一位人品高洁且有风骨的先生,很遗憾终生不能与他认识,而是从别人的口中才知道他的往事,但人以类聚,人以群分,章之讳能与他成为朋友,证明了这个世上还有像梁记者一样的人,我们的文人并不都是鲁迅先生笔下迂腐麻木的孔乙己,还有像梁记者章之讳一样,读的圣贤书,淡泊名利,虽不能投笔从戎,却在用另一种方式保家卫国。

我想有机会,去梁记者的墓前送一束花,以示敬佩。

告别的时候,章之讳问我:“我今后可以来探望她吗?”

“有您常常探望,她一定会尽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