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场舞会没有想象中的庄严,而是偏向轻松的氛围,正合我意。
林谅先去和举办舞会的先生打了个招呼,将我介绍给他认识,我持着得体的微笑,认为他就是那位来自香港的银行董事长。
他们闲聊的时候,我大概扫了一眼场内,没有看见卫窈的身影,这令我兴致缺缺,林谅请我跳舞的时候,我犹豫了一瞬,毕竟回南京几个月,我没有联系过交际舞,生怕遗忘了步伐要素,当初不断踩着林谅鞋面的事还作为心理阴影蒙在我的心里,怕在如今的大场面上给他丢脸。
这场也不例外,我听着音乐,无意中踩到了他的鞋面,他的俊容立刻僵硬,我不忍看他,觉得他一定很挫败,教出来这么一个学生,每回还是他自己赶着受罪。
后来,这一舞终于停止,我们去吃了些小甜品补充体力,他脸色一阵古怪,匆匆去了洗手间,我拿着红酒杯坐在场内的椅子上休息,顺便等着卫窈的出现。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来,反而是另外一位男人坐上了我身边的椅子,一直没有开口,静静地品着红酒,虽然音乐悠扬,但我始终觉得气氛尴尬,忍不住礼貌地问候:”您觉得今晚怎么样?”
“相当美妙的夜晚。”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先开口,意外地说,“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想起林谅刚才的表情,有些为难,他看在眼里,从容道:“没有关系,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羞愧地解释:“不好意思,因为我实在不擅舞蹈,怕踩到您。”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如沐春风道:“我很少见到舞会上的女孩子不会跳舞。”
他的语气很平易近人,我并不觉得是种冒犯,反而对他兴趣愈深,好奇地问:“先生,请问您是?”
“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周舜光,你好。”男人对我微笑,眼角虽然有些细细的纹路,但丝毫不掩成熟魅力,我猜测着他的年纪,应该有家室了。
“我叫罗柠,你好。”我与他握手,他看见我手上的戒指,淡然自若,一眼扫过没说什么。
接下来我和他的交流非常愉快,周先生虽然年纪较长,但谈吐得体,举止稳重,又十分尊重女性,并且对我在德国的一段经历表示了兴趣,他说起他也曾经在德国住过一段时间,除夕一个人在家包饺子吃,结果煮出来饺子皮都破了,惹人笑话。
我们就饺子的问题产生了共鸣,一起回忆那段辛苦含泪的时光,虽然它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也教会了我怎样在陌生的环境下生存。
这或许是我家人的另一番目的,用现实逼我成长,而我在德国学会的那些技能至今受用。
我们聊到一半的时候,人群里有些骚动,我一眼就看见了卫窈,她穿着一身黛蓝的礼服,飘逸出尘,颇具中国古典之美,脸上保持着淡漠的笑,自信、优雅、高傲,美艳,这些苍白的辞藻都不足以衬托出她的气质,她就是舞会中的焦点,永远高高在上,受人瞩目。
她生来就如此,令每一个女人嫉妒,恨她抢了自己的场子,沦为配角。
可是我知道她的苦闷,一切生活不如意,同样皆是拜这家世所赐。
这所谓的一场舞会,在我看来不过是卫伯父推销自己女儿的途径,价高者得,又和公开拍卖的物件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讽刺,不知什么时候起,卫家沦落到这样不堪的地步。
周先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波澜不惊地抿了口酒,静静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