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大喜莫过于虚惊一场,万事想到了最糟糕的下场,却发现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转身,而他还在原地等待。
人间大悲莫过于物是人非,一切过往化作碎镜,折射出他陌生冰冷的神情,与我悲哀挽留的视线,中间一个巨大的裂口犹如无声凝视着命运的深渊,永远无法跨越。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一时活在假象中,甚至替他找了许多名正言顺的借口,在信仰与活着之中取舍,只要留下一条命,总会还有余地。
但是这些说法可笑地违背了我当初指责唐川的话,既然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又岂能因为亲疏之分,而产生不同的对待态度?
大义面前,没有个人。
也没有……我和他。
我头痛欲裂,向后退了几步,重新跌坐在座椅上,我垂下头,长发遮住脸颊,也挡住了四分五裂的心脏与凄然泪水,我最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认同他。
在我心中有一条分明的底线,谁也不能轻易越界。
唐川不能,林谅不能,罗榆不能,就连我自己,也不能如此。
我的泪水汹涌而下,砸落在攥紧的手背上,一阵灼伤疼痛,仿佛要将那层皮肤熔化。
我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他还活着,还留在上海,为什么唐川能找到我,林谅却没有找我,一次也没有。
这一切的深层含义,浮在了水面上,阳光照耀来的方向,刺痛了我的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也许我错了。
我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觉得他还是三年前正直明朗的林谅,但是现实将我重重击溃,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笑话,别人眼中的闹剧。
指甲刺进了手心,这种痛意只要大过心脏的钝痛,仿佛我就不觉得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来上海的目的,留下来的执着,现在一切有没有意义。
我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静静地坐在这里流泪,只要让拥堵心中的毒瘤发出来,一切就好了。
我就不再想他。
“叮——”
一杯果汁突然放在桌上,一道好听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