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家里厨子做不出金陵小吃,你也很久没有回去了吧。”唐川对我的表现并不意外,温和道,“等再过几个月,我带你回南京看看。”
南京……
现在的南京,还是我所熟悉的故乡,还是我的归属吗?
只怕触景伤情,他将我的伤口血淋淋地重新揭开,不断提醒着我现实不可更改,无论花费多少力气,都回不去从前了。
我攥了攥手,又松开,咬唇道:“不用了,我在那里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
“那我们可以重新走过那些街道,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他态度依旧温和,我抿唇不语,愤怒与哀痛如一把锋利的刀,在胸腔里四处乱撞,刺得血肉模糊。
但是我必须克制住自己,不能失态,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与他关系更近的机会。
我平复着呼吸,唇边扯开一抹惨然,对他说:“那我是作为什么身份陪你去南京?”
他微微皱起眉,似乎没有理解我的问题。
我将心横下来,继续说:“唐川,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我不想被家族不齿,被世人指点,经历了这么多,我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你如果无法给我真心,我们就继续保持这种关系,但是请你不要再控制我的生活了。”
情到深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出,我眼尾红了,哽咽看他。
我自信于唐川对我这幅脆弱的模样没有任何抵抗力,这就是我敢赌的资本。
唐川沉默了一瞬,说:“以我现在的位置,无法给你想要的生活,现在外面很乱,并不适合你的出现。”
我抬手捋去鬓边的乱发,不去看他:“那你……就让我走吧,我反正死过一回了,应该有了抗药性,不会那么轻易死了,再说,这三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无法承受的。”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唐川脸色剧变,语气却更加柔和,一字一顿道:“你三年来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吗?”
我没说话,留给他想象的空间。
安定片是我初到重庆的时候夜夜无法安枕,医院开给我的,严格控制了计量,每次用完一瓶都要再去医院检查,我偷偷省下了许多,留到今日,就是以防万一。
我来到上海后思及故人,用它的计量增加了许多,肯定有害身体,但现下看来,这把利刃伤人伤己,效果显著。
我避开他冷沉的视线,端起桌上的冰镇绿豆汤喝了一口,嘴角一抹虚无缥缈的笑:“我习惯了。”
这句话是真的,我没骗他。
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在重庆的那三年,我换了无数个工作,而最久的那个是服务员,每天早出晚归,工资稀薄,劳动量却很大,有时遇到不讲理的客人要主动道歉,又被主管责骂,满心委屈与悲伤无处诉说,再加上失去亲人的沉痛,只能晚上一个人默默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