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婚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哪怕一天。起初她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不太会做饭还是认真地做,不太会收拾家务还是认真地收拾,不太会带孩子还是认真地哄着,后来没过多久,干脆不装了。
颜疏桐还没上幼儿园就开始自己做饭,煤气是老陈帮着开的,剩下的她自己来。她先踩着小马扎,再登上四方板凳,高举着胳膊炒菜。有时候累得根本翻不动,却也得咬牙撑住,万一铲子掉了,老陈可是要骂她的。
颜疏桐的爸爸是一名工人,一直忙着工作,从早到晚,很少休息。计件工人也忌讳休息,白天上完九个点,赚的不多,全指望晚上加班的加班费。平日里一放假就相当于少了一天的工钱,对他们而言,更没有什么带薪休假的笑话。
忙碌的爸爸没那么多精力关心颜疏桐的成长,跟颜疏桐不亲,跟老陈也整天吵架。
再后来手机普及到家家户户,尤其是智能机的出现,让闲得没事的老陈开始了玩手机的日子。游戏她是玩不懂的,但是很喜欢看直播,很喜欢网络交友。跟那些同龄朋友们唱唱歌,聊聊天,然后就是吹吹牛。
什么老公月入过万啊,闺女嫁了富二代啊,她微信一个月账单好几万完全不知道买了什么啊,都是些没营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的话题。
几十年都这样度过,老陈变成了一空有年纪,却并不成熟的中年女人。
不论是作为母亲还是妻子,她都很不尽责。但如果按照现在网络流行的说法,“先做自己”,那她确实是成功了的。她这辈子就顾着自我享受了,从来也没在乎过别人的感受,哪怕一分。
她只会用自己的臆想和片面思维来做一些贻笑大方的事,或者用自己母亲的身份压制颜疏桐,以此来证明自己很优越。看吧,她比这个有着高学历的经理还要厉害得多呢,这就是她认为的成功。
颜疏桐不想跟老陈争吵,自顾自地回了卧室,看着被子乱七八糟像狗窝一样,电脑自然是被动过的,不过上面有密码,估计老陈没能打开。她把洗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没放好,衣服从衣架上滑落了。
这一刻,就像一片千金重的鹅毛“咚”的一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情绪陡然变得无法控制起来,颤抖着手拿起衣服,呼吸急促着,强迫自己冷静地去挂衣服,挂不上,怎么就挂不上呢。她把衣服随便甩到地上,失去耐心,把衣架也摔到一旁。
她转身从包里找药,哆哆嗦嗦地打开,里面只有一粒了,像从深海出逃的幸存者看见氧气那么激动,慌忙吞下,效果甚微,但总好过没有。
这时老陈听见动静走到门口:“干嘛呢?一回家就发疯!”
颜疏桐维持着跪坐在床边的姿势,手里猛地一用力,竟然把空药瓶给捏扁了,“哐啷”,暴躁地丢到一边:“你什么时候走?”
老陈白她一眼,嘟嘟囔囔:“整天犯病。”
理都不理她,扭头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