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溪愣了愣,“走钢丝?”
穆逸舟颔首不语,目光瞥向窗外,慢慢将一杯梨汤喝尽。
他的神情风平浪静,握着杯子的手指却抓得极紧,骨节微微泛白,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童溪很少看到他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思绪迅速拉回数年之前,那时候她察觉穆逸舟状态不对劲,曾好几次问他是不是出了事,不过他说一切无恙,让她不要多想担心。现在看来,那时的穆逸舟分明是在逞强,就像她对家里报喜不报忧一样。
而她在恋爱里当局者迷,又年轻不懂事,只把这种不对劲归因于感情。
芥蒂迅速被担忧代替,童溪目光微紧,“是碰见了麻烦?”
穆逸舟沉默,瘦削的侧脸紧绷,眉目拧着。片刻后转过头来,安慰似的扯了扯嘴角,“都过去了,以后再说。”说话间,夹了菜到她盘子里,“快吃吧,别放凉了。”
这分明是不肯透露。
漫长的时光里,很多人都有难以言说的秘密,甚至对至亲都无法开口。尤其是穆逸舟这样的天之骄子,惯于光鲜骄傲,更不会轻易将软弱缺憾处示人。何况,数年分隔后,两人虽在和解,却还没回到从前无话不说的地步。
童溪看着穆逸舟,有种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痛苦的冲动。
但显然不能。
她竭力克制住,转而去夹菜。
旁边人来人往桌椅轻响,餐厅的空位渐渐坐满,而窗外夕阳斜照,铺了暖黄的光晕。
临街的老槐树下摆了一排长长的桌椅,寒冬时无人问津,最近天气回暖后便重新热闹起来。春晚风暖,一桌桌的学生围坐,苦恼的欢笑的暧昧的,尽收眼底。离得最近的那桌在打三国杀的,有人的身份被翻出来,满桌哗然。
“肯定是内奸暴露了。”童溪主动转移了话题,尽量用轻松的语气,“你那时候就老被群殴。”
“老奸贼容易惹起众怒,习惯了。”穆逸舟知她所指,笑了下。
那时候年少轻狂,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没有晚课的时候,总能约一群人出来,就着烤串毛豆和拍黄瓜消磨时间,打牌、捉鬼、闲侃、三国杀,什么都能玩。穆逸舟脑子好使,玩三国杀很溜,每回当内奸都能笑到最后,真假虚实,纵横捭阖,谁都降不住。
再后来,协会打牌时就有了默契,看到穆逸舟,只要不是摆明的主公,就先起哄杀了再说。
群起而攻穆哥,竟成了种乐趣。
而最爱享受这种乐趣的是恃宠而骄的童溪,输赢付于酒杯,放肆而有分寸。
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
穆逸舟看向窗外,目光越过数年的时光,也很怀念,“哪天叫上人再打一回?”
“行啊,陈博就在学校,丽姐她们周末总还是有空的。”
她答得爽快,穆逸舟被她感染,胸中沉郁一扫而空,唇角抿了笑,“还能是朋友吧?”
“能。”童溪颔首。
既然当初分手并不是故意伤害,如今你未娶我未嫁,为何不能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