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都变得好冷,唐恬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他伸出手,指尖用力到痉挛。
男人看着她,少女的黑发在海水中宛如海藻般散开,起起伏伏,她逐渐远离视线的美丽脸孔脆弱又无助,绽开的白裙仿佛层层盛放的莲花,这朵娇弱的花便一直坠落、坠落,像是要坠入无边无际的地狱深处。
它一动不动。
手指彻底失去了力气,只因海水的浮力依旧维持朝上伸出的手势。
这一幕,唐恬恍惚觉得熟悉,是了,第一次在梦中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静默相视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是活人,而他已经溺水而死。
她如醍醐灌顶,蓦然明白。
……它在等待,或者说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就像小女孩日思夜想,等着妈妈来陪它一样。
不是黑化,那就是身为厉鬼的本能。
意识在逐渐远离,周围的声音陷入死寂,她无力地闭上眼,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幅幅画面。
陈家宅院的书斋里掠过耳畔的冰凉指尖、黄河十八弯捞尸的河滩前盖住眼睛的宽大手掌、别墅里千钧一发之际的救援……
出门时的一句“我走了。”
归家走到楼下,抬头便会看到客厅亮起的昏黄的光。
吃饭时仿佛有人陪着一般絮絮叨叨说着一天的事。
……
长长的羽睫合上,眼尾含着的一颗水珠分不清是海水或是别的。
黑暗降临,最后的一丝意识,比绝望更快袭来的是惊觉和难过,她自嘲的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他动心了?
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