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他就出国了。”厉宁筝咂了一小口橙汁,“他的未来还没有真正开始,我凭什么要因为自己的任性拴住他阻碍他?”
“嗯?你的意思是?”
“现在他只是寄住在我家,就算别人有所猜测,也只会猜是不是厉家有意在南城帮扶他。可倘若现在我宣示了主权,从我明明白白说出我喜欢裴鹰的那一刻起,他就会和我,和厉家的标签彻底绑定在一起。你觉得这样真的是对他好吗?
“如果是这样,他今后的一切发展都会被认为是有我的助力。”
更糟糕一点,会被人说是吃厉宁筝软饭。
“他的努力和付出在别人眼里都会成为笑话,他的自我价值会被彻彻底底的否定。”
“……”纪时颜怔了怔,“你都替他想了这么远吗?”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只是沉迷他的美色,喜欢就玩一玩吗?”厉宁筝轻笑,“你好歹也是纪家出来的,见过的自诩情深的‘霸总’行为应该不比我少。”
纪时颜乐了:“确实。”
“可炽热的大张旗鼓的示爱真的是爱吗?我并不觉得。在两个人不平等的地位关系里,迟早有一个人会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属,会被世俗的眼光抹去一切价值,不会因为性别不同而有所不同。”厉宁筝说。
所以,直到虞听云去世,父亲都始终尊重母亲,没有公开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虞听云这辈子都不会以“厉楚河的女人”这个身份而为人所知,也就没有任何人能质疑听云这个品牌是借了励云集团的东风才能有所发展。
她的母亲因自己而存在,因她自己的价值而绚烂。
“我改变不了世俗,也不想变成我讨厌的人。”她看着纪时颜,认真说,“但我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
南城机场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依旧熙攘。
厉宁筝把车停在停车场,给裴鹰开了实时定位后趴在方向盘上小憩。
“咚咚。”
敲打车窗的声音响起,睁眼就看见裴鹰带着冬日的少年气,透过车窗指了指后备箱。
她打开后备箱,等他装好行李箱,自觉地坐到副驾,系好安全带。
她歪头,轻哼:“走了几天,回来连句话都不知道说?”
他静静看着她:“我回来了。”
厉宁筝心满意足地发动了车,游刃有余地在车道间穿梭。
从机场回家要过江,上桥的时候恰好是零点。
江面上点染的烟花瞬间照亮了夜空。
她余光欣赏着五光十色,嘴角轻扬:“新年快乐。”
裴鹰看着窗外:“新年快乐。”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收回目光,看向被烟花照亮的她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