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顺势问道:“为何不将令尊令堂接来京城,侯爷可曾提过?”
徐氏拘谨地拽着裙角轻轻摇头,许久才低声道:“爹娘以为妾身攀附权贵才嫁入侯府, 如果他们听说了近日之事,怕是会活活气死,妾身实在无颜面见他们,可如今侯府又哪里有妾身的容身之地。”
说着又是一阵泪如雨下。
如果是楚楚可怜的妙龄少女, 哭起来还有点风姿绰约,可徐氏虽然做了几年侯府夫人,礼仪上出不了什么大错, 言行举止仍然带着点农家人的粗俗,哭起来就是眼泪鼻涕齐下。
平常别人在她面前咳嗽都得严格注意礼仪的皇后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被她哭得忒不自在,干脆直接发问,想赶紧将人打发了,“如若本宫和陛下做主让你们和离,你可舍得离开侯府?”
“真的?!”徐氏努力掩下惊喜的神色,跪在皇后面前继续感激涕零,“多谢娘娘大恩,多谢陛下大恩!妾身无以为报,愿为娘娘做牛做马!”
皇后僵着身子避免沾到她的眼泪鼻涕,“……不用了,你先回府等着吧。”
在仔细考虑过徐氏的想法之后,皇帝做出了一个让无数人大感意外的决定,让皇后下了懿旨,令程知行与徐氏和离。
和离书上当然也不会写明具体原因,只说是双方结缘不合感情破灭,从此男婚女嫁各无干系,又念及徐氏几年来辛苦操持侯府,命侯府给予她白银万两的赔偿,可以说是偏心得非常明显了。
林潇估摸着一个皇帝怎么着也不会闲到去掺和臣子的婚姻之事,当中未尝没有因为之前出海造成的巨大损失而对程知行严重不满,想给多他点苦头吃吃的意思。
无论是罚俸还是给徐氏的赔偿,对于偌大的宣平侯府来说都算不得什么,这样的惩罚并不算严重,但也是一个宣平侯程知行在皇帝面前彻底失势的信号。
平时与他关系不睦的对手政敌们会抓紧这个机会,不遗余力地对他进行打击报复,趁他职位旁落时抢走或者换掉他手上的人手势力,总的来说,对程知行而言,这次算是损失惨重。
更严重的打击还是来自奚云暮那边。
知道自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竟然自甘堕落地在一个男子身下承欢,长公主气得在府里打砸了好几天,保定伯也发了一通大脾气,多日借酒浇愁。
如果只是两人的私情被撞破丢了颜面,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世上贪慕权贵的人从来不少,以他们的家世门第,就算明知奚云暮性喜男色,也多得是女子愿意嫁进来充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问题在于奚云暮竟然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松口另娶其他女子,满嘴的程郎程郎,仿佛所有阻碍他与程知行的人都是他的死敌,对父母都没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