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季仲远和田小野胡乱裹着衣服跑了出来,见是小宛儿,都很担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让你从县城跑来?”
他们这样关心他,让小宛儿死活开不了口说借钱的事,他把自己憋得难受,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是没有脸开这个口。
季仲远见了,就知道他一定有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十分平和地对他说:“你既然来了,就一定是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助,如果不说出来,不就白跑一趟了?让我猜猜,是钟少文欺负你,你跑来避难了,还是要借钱。”
小宛儿听见“借钱”两个字,反射性的抬了一下头。
季仲远恍然,说:“原来是要借钱,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怎么,最近生活遇到困难了吗?”
田小野也明白了,拉着他的手说:“有困难就说,咱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小宛儿急死了,他要是过不下去来借钱也好说,可是是为了钟少文,而且还是那么多钱,他实在是不好开口,这一下子,愁得泪都出来了。
田小野吓了一跳,连忙道:“别哭啊,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咱们想办法。”
小宛儿哭了一会儿,心里边平静了一些,他支支吾吾开口:“不是我……是少文哥,他要去府城考试,我们……我们凑不出来钱。”
田小野一听是这事,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筹钱治病,那就都好说。
“你需要多少钱?”季仲远问。
小宛儿咬了咬牙,没敢说一百两,使劲往下省了省,道:“八十两……”
田小野一下子愣住,要是借个十两八两的还好说,这一下子就是八十两,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资,他们现在在攒钱筹备县城的铺子,自己的吃穿用度尚要节俭,如何能豪爽地拿出来借给小宛儿呢。
他拿不了主意,还得问季仲远。
季仲远倒是很淡定,问道:“你们有没有问过钟家父母?”
儿子考试的大事,钟家父母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吝啬,季仲远笃定他们没有问过,果然,小宛儿把钟少文那番话说给季仲远听了。
季仲远冷笑道:“钟家父母从小就能供应钟少文读书写字,这会儿却说生活困难拿不出来钱,骗鬼呢?”
小宛儿也知道钟少文是在糊弄他,甚至是欺负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季仲远略加思索,不想去难为小宛儿,便问道:“小宛儿,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离开他,就不必如此为难,生活也会好许多?”
小宛儿吓了一跳,可惊讶之后就是难过,他低着头,绞着手指说:“说实话,我想过。”
季仲远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小宛儿落下一滴泪,哽咽着说:“我们每年过年都会回钟家,钟家一直供着我爹娘的牌位,每次除夕夜,我都要去祭拜我的爹娘,钟家就会让我告诉我爹娘我把钟少文照顾得很好,没有辜负他们的嘱托……”
季仲远被震惊到了,他和田小野对视一眼,都觉得钟家父母好黑的心,竟然用小宛儿故去的双亲如此逼迫,他也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孩子而已啊,一个人在县城苦苦求生已经很难了,再养个钟少文,那就是挣扎度日,如今……竟然还要他每年对故去的双亲汇报、立誓。
诛心。
“我没办法,他们说我是他们家的人,说等少文哥考上就好了……我爹娘生前说过钟家是恩人,要报恩,死……死都不能忘……”
这可太让人心疼了,田小野一下子把小宛儿搂进了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季仲远的心里像是被千刀万剐般难受,这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坑他的爹娘,坑他的未婚夫还有坑他的婆家……
他于心不忍,知道再不能提这事儿,便给了小宛儿第二个选择,说:“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也知道这笔钱金额巨大,我们只是家小杂货铺子,开业才几个月,要拿出这笔钱实在是很吃力,所以轻易我们不会借给你。”
小宛儿抬起泪汪汪的眼,问:“我会签借条,会还的。”
季仲远摇摇头,道:“到时候你还不上我们能把你怎么样呢?我不信借条,要我拿出这笔钱,除非你把自己卖给我们。”
“什么?”
小宛儿和田小野同时惊呆了,小宛儿不知所措,不明白一直和颜悦色的季仲远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田小野在错愕之余,没怎么费劲就想明白了季仲远的用心。
只要小宛儿签了卖身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钟少文,留在他们身边,他们便可以保护他,而且也有处置他的权力,到时候就算钟少文想要抢走小宛儿,只要他们不同意,就会受到官府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