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难猜。”裴文杰对他说,“你相亲了多少次?十次,二十次?你为了争取这样的伴侣关系,低三下四做了多少妥协。有人乐意为一个拖油瓶买单吗?况且就算你真的和那些人结婚,梁楠的抚养权亦还需要去争取不是吗?就算是结婚,这也并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获得她的抚养权。”
他每一次质问都让梁逢的脸色苍白一些,每一次质问都直抵梁逢几乎无法可解的难题。
到最后,梁逢几乎已经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可怜。
“我和这些人不一样。”裴文杰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凑近一些,对梁逢道,“和我结婚,我可以承诺解决抚养权的问题,保证她不再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过一个美好的童年。送她去最好的学校读书,让她健健康康地长大。”
“别说了……”
“你如果担心婚后我的话无法实现的问题,我们可以签一份婚前协议书,你随时可以中断这场婚姻”
“请你不要说了。”
梁逢打断了他的话。
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孱弱,单薄的肩在橘黄的灯光下瑟瑟发抖,一如他的内心的意志在反复拉扯。
“你到底在排斥什么?”裴文杰问他,“你觉得我在论斤论两地跟你讨论婚姻问题?”
“不。”梁逢沮丧道,“我的每一场相亲都比这糟糕。”
“我只是……”
“我只是……”
他喃喃了半天,却说不出来下一句。
裴文杰盯着梁逢看了片刻。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压在那杯还温热的茶下。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也有我的微信。”裴文杰说,“我计划明天中午离开杭城,在此之前,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联系我。但是你考虑好。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裴文杰站了起来,对梁逢说:“我等你来。”
说完这话,裴文杰推门而去。
梁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头涌上来许多难以描述的情绪。
这些情绪纷纷沉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
是难堪。
是一种人生已狼狈至此,还被人一览无余的难堪。
只是很快的,他将这团混杂了百味的情绪又压回了心底。
生活吝啬到容不下他悲春伤秋。
此时不过九点,到凌晨还可以营业一阵子。
哪怕人流量不大。
哪怕一碗馄饨也没有多少利润。
可是每多赚一分钱,如今看起来循规蹈矩的平凡生活就能多延续一刻,他也能为梁楠多遮风挡雨一刻。
*
他清扫了一次地板,又把碗筷收拾好,拉开闸门,点亮了招牌。
还不到五分钟,宁泉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梁逢认识他,楼上的住户,在这里吃过几次馄饨,只是不太熟。
“老梁,裴文杰呢?”他问,“裴先生呢,他是不是刚才在这里吃饭。我听邻居说了,在这里遇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