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改姓一事就此搁置,但迁坟一定要进行,这是他自十八岁起便生出的执念,甚至可以说是心魔。
他不愿母亲独自沉睡于异乡的土地,就算没找到父亲,他也会带母亲离开。
幸运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父亲,哪怕依旧有些许缺憾,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是真正的故乡。
坐大巴不方便,他们直接包了个车回乡。
司机师傅听说他们要迁坟,还特别热心地讲了些注意事项。
仔细问来才得知,师傅本身就投身于农村的丧葬事业。
“我一个月得有半个月在乡下唱夜歌子(丧歌),这两天得空来城里办事儿,正好又碰上你俩搭车。”
“也是缘分。”苏白客气地应答,临了下车给师傅塞了一整包烟,“麻烦您在村子里等等,我们大概下午一点就过来。”
“不着急不着急,我都是做这行的,知道急不得。”师傅收下烟,喜笑颜开道,“你们放心去,需要帮忙打电话吱一声。”
是个挺爽朗的热心肠。
苏白拎着一兜子挖土工具,司望就背着收殓尸骨的箱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阡陌上。
正值日光朗朗的上午,田地里三三两两散落着忙碌的人们。
他们这俩身量修长又全副武装的大小伙子走过,难免惹得劳作的乡民们抬头,望一望陌生的来客。
苏白自以为这里没人认得他,他都不常回来,且也根本不属于这里。
沿途都有生机勃勃的李树,开了一片繁花胜雪。
苏白想起叔叔那句莫名的比喻:“像是堆了一整个夏天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