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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商离行才恢复意识。他睁开眼,见谢留尘仍保持着原有坐姿,也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着。笑着咳嗽几声:“你倒是乖乖的。”
谢留尘抬头望他,见商离行面色已是好上许多,复又是那幅眉开眼笑的样子了。他淡淡道:“现在可以放我了。”
“当然。”商离行将他穴道解封,站起来伸展腿脚,环顾一圈周遭后,又将视线落在谢留尘身上。
谢留尘仍自坐着,板着脸道:“看什么?怀疑我又在暗中使诡计了?”
“真是孩子话,”商离行笑眯眯走上前:“明明该生气的是我,怎么好像是我犯了天大的过错一样?”
谢留尘兀自哼了一声,商离行走到他身前,半蹲下去,与他对视,复而挑起一边眉头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尖酸刻薄的?”
谢留尘反诘道:“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商离行失笑:“是,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故而才有着彼此间种种误会,唉,”话到这里,忽而将语气转柔,笑意渐收,带着几分郑重道:“但回去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因为,来日方长。”
谢留尘皱起眉头道:“谁愿与你来日方长,当我很稀罕你们秋水门吗?”
商离行从容转身,与他比肩而坐,轻轻倚靠着他,低声道:“之前发生的事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但以后你若待在秋水门,便不如在磊落峰上那般自由了。”
谢留尘正欲出言反驳,又听商离行缓缓叹道:“唉,先前是我言重了,你确实不是秋水门的人,我无权管教太多。若你实在不愿待在秋水门,去游历天下也好,寒山苦修也罢,我……我总归不会拦你……”他说这几句话时,嗓音轻柔,语气恳挚,显是真情流露了。谢留尘霎时不知作何反应。
天色昏暗,万籁无声。商离行说了几句话后,骤然止了话语,等了半晌,才见谢留尘抬头淡淡瞥他一眼,过了片刻,又缓缓闭上眼,竟是连个答复都不给了。商离行调笑几句,谢留尘始终无动于衷,他自觉讨了个没趣,无奈笑了几声,倒也不再说话了。
到了次日凌晨,幻境中蓦地起了一阵风沙,黄沙掺杂着焦土,仅有的两种纷呈颜色,在天地间肆意起舞。商离行携着他行至一处沙堆前,笑盈盈道:“重新开启阵眼的时刻到了。”
谢留尘等待许久,见出阵时机已至,心下欢喜,于是昂首挺立,作出一幅严阵以待的态势。
商离行将他手心紧紧握着,一手持杖,运转真气,震开弥天狂沙,见状微笑道:“不必如此紧张,只需跟紧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