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薄给她夹了几道菜,见她都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干脆叫人撤了一桌子的菜。
姜绾绾听他要厨子另做几道开胃的小菜上来,摇头制止:“我就是累了些,胃口不大好,与饭菜无关,不如叫素染妹妹来陪殿下用膳吧,我先回挽香殿歇下了。”
她这话所言非虚,是真的折腾了一天,累的够呛了。
容卿薄却不知怎的就不高兴了,也搁了箸筷,淡淡出声:“累么?堂堂南明皇朝的七皇子叫你耍的团团转,怎么想怎么该高兴的一夜睡不着吧?究竟是累了不想陪我用膳,还是太高兴了,不想在我这儿浪费了这点高兴?”
姜绾绾无辜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将七殿下耍的团团转?”???c0
容卿薄却不屑与她继续多做争辩,拿起她未饮尽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后,起身:“你若肯将放在别人身上一半的心思搁在我身上,就知晓你刚刚的那句话说的有多愚蠢了。”
“……”
将放在别人身上一半的心思搁在他身上……
然后呢?
过多的去了解他,对她而言只会产生更多的抵触与畏惧。
哪怕同样双手沾满鲜血,哪怕谁都不是好东西,哪怕死后都是该下地狱的,可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从来都不是。
桌子上的菜都撤了,就只剩了一杯酒与两只酒杯,碧绿的玉杯,攥在指间都是极为温润柔和的触感。
她静静坐了许久,给自己倒了杯酒。
热辣的液体烧灼着血液,可指尖依旧是冷的,沾了些许的酒水,在红木的桌子上写下轻薄二字。
轻薄轻薄,轻视了谁,又薄情了谁。
她踉踉跄跄起身,雪儿守在外面,见她醉了,上前欲扶住她,被她轻轻摆手:“去睡吧,我随便走走。”
雪儿似是不放心,又怕跟太紧会惹她厌烦,便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
姜绾绾就漫无目的的绕着东池宫的假山、湖水、长廊、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闻到了湖水的腥味,瞧见了展翅的白鹤,也听到了悠扬的钟鼓之声。
来东池宫这么久,她竟从未这般仔仔细细的四处欣赏过,只因于她而言,这里始终是座牢笼,困了她的身,也缠了她的心。
她不留恋东池宫,也不留恋这高高在上的王妃之位,只是住的久了,有些人,有些事便刻进了骨子里。
容卿薄对她很好,哪怕这些好中带着极强的目的性,但他大部分时候都能掩饰的很好很好,好到或许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也不会叫她觉得这段婚事有多不堪,虚伪,充满了利益的诱惑与背叛。
走的累了,就近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
才记起先前容卿薄曾带她来过这里,只是那时这片竹林正挺拔茂盛的生长着,显得格外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眼下却只剩了光秃秃的一根根竹竿,地上零星的堆着积雪,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她记起他曾亲手给她做过一根钓竿,只是被她拒绝了。
后来他又逼着她收下了那把象牙股的折扇。
折扇……
——这折扇不是定的姜绾绾,而是定的三伏。
——王妃心思九曲玲珑,并不好对付,这把折扇她并未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