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后,月骨就半跪在床前伺候着给他擦拭手上下巴上沾染的血迹。
没一会儿,外头侍卫忽然进来,跪在地上恭敬道:“殿下,韶合寺那边来人,说是有点要紧的忙请殿下帮一帮,不知殿下方不方便……”
韶合寺。
这么些年来,容卿法独居韶合寺,鲜少主动同皇城内的兄弟们联系,且还是三更半夜的。
月骨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了舌尖不知怎的又顿住了。
容卿薄这会儿的确不舒服,胸口闷的叫他连喘气都费尽的很,哪儿有那心思去颠簸半宿跑去荒郊野外。
但鬼使神差的,唇齿快于意识的就应了:“月骨,备马。”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
“叫东池宫的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若叫公主府知道本王去了韶合寺,你们便都提头来见罢。”
“……”
……
以往这个时辰的韶合寺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中,仅有的声音,也不过几声虫鸣,几片树叶的摩擦声。
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小径一路有小厮引路,直接去了迷花殿。
容卿法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煮茶,见他来了,也只微微颔首:“劳烦三哥亲自跑一趟了。”
容卿薄的视线却是被他身后的那棵樱桃树吸引了。
此刻还未天亮,整个院子都笼罩在薄薄的灯笼的光晕中,那嫩绿的枝叶间,颗颗硕大饱满的樱桃若隐若现。
他一直好奇那天瞧见的姑娘在树上摘什么吃,原来竟是樱桃。
见他不言,只盯着自己身后的樱桃树瞧,容卿法便道:“绿拂,摘些樱桃洗净了,回头给三哥带着。”
容卿薄眸底染了些许的笑意,瞧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闺阁:“怎么?”
茶水滚烫,容卿法抿了一口,吐字便有些含糊:“丫头病了,修篁闹的厉害,她那病古怪,需三哥割爱渡一渡内力,这人情,便算我账上罢。”
一把樱桃,换他的内力?
这笔买卖似乎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容卿薄不动声色:“这人情如何还且不论,五弟怎就知晓我这内力能治丫头的病?”
容卿法回答的从容不迫:“三哥前段日子病重,长公主寻来了极厉害的人物给三哥渡了些三伏的内力,恰巧适合这丫头。”
他话不假。
容卿薄醒来后便察觉到了,他辛苦修习了多年的功力似是全都废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极柔顺又极霸道的内力,先前还弱一些,随着他身体好转,也渐渐丰盈强盛了不少。
这求人的话容卿法十年不见说一句,既落下了这个脸面,不给怕是说不过去。
一踏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极淡的雪的冷香,似是一脚便从阳春三月踏入了清冷冬日,呼吸间都是清冷的温度。
修篁坐在床榻旁边,冷着张俊脸。
绣翠竹的轻薄床帏落下来,层层叠叠的将里头的人影掩住了,只在叠合处露出半截瓷白玉色,手指葱白纤长,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