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躲在一个买油纸伞的摊贩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人想来是被他母亲刺激的神经病了,同容卿礼差不多。
这窝兔子想来也不过才刚满一个月,窝在手心里都绰绰有余,他非得吃上一口才满意?
挑来选去,挑了只小小的灰兔子,瞧着十分高兴的样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拎着双小兔耳朵就走了。
她默默跟上。
也不知有没有被发现,庞客归自始至终都没回头,就拎着只兔子绕着偌大的皇城脚下遛了她一圈。
姜绾绾走到后头腿都开始软了,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暮色四合,夜雾笼下,他才忽然在一个花楼前停下,难得将被拎了大半天的小灰兔子抱怀里,抬头瞧了一眼。
——捻香阁。
这真是一眼便叫人喉头火起的名字。
姜绾绾终于觉得,自己是被发现了。
但其实她会被发现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事庞客归这小神经病竟为了这么大点儿的事,遛了她整整一下午!!
不就跟踪一下么?
犯得着同她玩这么大?
正郁闷着,眼睁睁瞧见庞客归抛了一锭银子给外头招揽客人的老鸨,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所以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拾遗的,而是来寻欢的?
遛了她这么大一圈,害她连儿子都顾不得接,竟就为了看一眼他是如何进青楼的?
好……好!!很好!!
这笔账她回头再细细同他算!
她恨恨咬牙。
匆匆赶去私塾时,天色已经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私塾外头点着两盏灯笼,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孤零零的父子俩。
站在马厩外,冷风吹着,看上去有点可怜。
怀星怀里抱着小兔子,瑟缩在容卿薄怀中,委屈巴巴道:“娘亲你去哪儿了?我跟爹爹等了你好久……娘亲我好饿。”
姜绾绾愧疚心顿时大涨,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娘亲有点事耽搁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你爹爹身子不舒服,咱们今日就先不回韶合寺了,寻个客栈住下吧。”
说着,又愧疚道:“娘亲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可能住不到好客栈……”
容卿薄由着她将怀星接过去,自己则转身去牵马:“无妨,我名下有几处客栈,不必浪费那银子。”
姜绾绾:“……”
所以先前是谁说买不起马匹的?
姜绾绾没在这件小事上同他计较,因接怀星时碰到他的手背,那温度似是比白日里还要烫几分,先寻个落脚点,把药熬了才是正事。
……
客栈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一路弓腰引至上房。
姜绾绾不放心,便趁父子俩沐浴的功夫,亲自去厨房煎药,端着墨浓的汤汁回去时,怀星已经睡了。
先前还嚷嚷着饿,但清晨赶了一路,白日里又在私塾学了一整日,想来是累坏了,连晚膳都没用就先睡下了。
容卿薄换了一身淡紫色收腰宽袖长衫,坐在桌前一勺一勺的喝着汤药。
桌子上照旧是一片素色的菜,她试探着问了句:“要不要上点荤菜?”
男人喝药的动作稍稍一顿,半晌还是摇头。
只这么一个动作,眉心便有些不适的簇了起来。
姜绾绾忙道:“不要就不要,左右病着也不适合大鱼大肉的吃,素菜挺好,挺好的……”
喝完药,用过晚膳,不知不觉外头的喧闹也停歇了。
姜绾绾趴在怀星身侧,昏昏欲睡。
实在是被庞客归那坏东西遛了一下午,累坏了。
她听到容卿薄靠过来的动静,很细微的声响,慢慢的将被褥一角牵过来给她盖好:“绾绾,我去隔壁睡,有事记得寻我。”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
感觉到身边人长久的没有动作,不知怎的又勉强拉回一丝清明,抬头瞥了怀星身侧一眼。
这上方的床榻做的又大又宽敞,怀星睡觉又一向乖巧不乱翻身,这会儿贴着她,里头便空了几乎一大半出来。
于是道:“殿下去里头睡吧,不然夜里若又烧起来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