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唰”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无数假想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呼啸着挤进脑海
温言为什么会打电话?
出事了?还是好了?
自己该说什么?
怎样表达思念才不会给他压力?
可以要求去看他吗?
可以叫他……回来吗?
……
陆杉实在有太多问题了,但他的手指却好像有独立意识似的,根本不等他把这些问题想清楚就毫不犹豫地就按下了接通键。
然后他就瞪着眼睛张着嘴,痴痴愣愣地卡住了。
想到温言就在那边,他浑身的毛孔舒张、血液沸腾。
他呼吸急促,脸色通红。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最终竟是温言首先开了口
“……陆杉?”
语调带着浅浅的笑意,尾音微有上扬,是询问的意思。
很普通的内容,叫的也只是名字,但因为是温言的声音,还是他主动打来的电话,这再正常不过的两个字就变得充满了重大的意义。
如果说这些天来的陆杉是个顽强地抵挡着洪水的大坝,那这两个字便是打开闸门的钥匙。
贮藏在陆杉身体里的复杂而蓬勃的情感如洪水般汹涌奔腾,顷刻间便冲垮了山川,漫上了田地。
“言言。”陆杉的眼角红了,声音发着抖,“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们的孩子也很好。”温言笑着说,“你呢?”
“我、我也很好。”身材高大的陆杉跪在床上,却像个委屈的孩子,“言言,我、我能看一看你吗?”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温言低声微叹,说:“这是我给自己的奖励。”
“嗯?”
酒店里,温言穿着黑色睡袍,光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绚丽的夜景。
“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顺利坚持过半个月,就给你打个电话,如果坚持过一个月,就跟你视频。我问了医生,他说我这样做是有好处的。”
陆杉一怔,跪着的身体坐了下去,“那、那好吧。”
“对不起。”温言诚恳地说,“和我在一起总是有很多麻烦。”
“不是这样的!”陆杉语气坚决,使劲儿摇头,“你不要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你之前明明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不该争着抢着去认错。”
“嗯。”温言认真地应了。
“言言,最近我也想了很多,我想清楚了。”陆杉严肃地说,“我父母的事……如果讲道理逻辑,那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如果讲情感逻辑,那这二十年来,你也替我承受了我本将承受的,甚至比我将要承受的更多……言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