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好魔界常见的装束,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傅笛深却把路迟给拽了回来,给他戴上了帽子,遮掩住了他的面孔。
“深深,你干嘛?”
“北冥轩君名震三界,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岂不是不好?”
路迟被他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欣然接受了傅笛深的说法。戴上帽子,把脸遮得严实,还一副“深深你就放心,我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态度,揉了揉傅笛深的头。
被傻狗揉头,感觉不是很好。
魔界的大道,与鬼市有异曲同工之妙。妖魔鬼怪搭摊子卖货,穿着清凉的魔族少女摇着手绢呼唤“客官”,拍卖行中叫卖各种珍稀宝物,扎着小辫的孩子在路上滚着铁圈。
野蛮的规则和货物贸易在这里滋长,形成了独特的生态圈。
“听说魔界未曾封闭之前,不少天界的人会来到这里,”路迟解释起了魔界的现状,“天界登记森严,又讲究血统门阀,普通天兵与童子终生都熬不出头。而那些有抱负的天兵与童子便会离开天界来到魔界。”
“魔界之人不会歧视他们?”
“会倒也会,但是魔界更在乎武力,强者才能为王,天界桑钰一家统治有万年之久,而魔界的王,却时时刻刻都在更换。抛弃了规则的同时,自己也不受规则的保护。生在魔界,弱者,便就是死罪。”
比起说魔界是一个共同的生活圈,倒不如说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每个人都朝不保夕。
两人随意聊着,便走到了一处卖梨花膏的摊点上。
傅笛深想起记忆之中,他常偷带着糕点进宫。那时候嘴馋的小狗就会跑过来贴着自己要吃的。他觉得有意思,就去买了块梨花膏。
“尝尝看,”傅笛深掀开了荷叶,将甜点送到了送到了路迟面前。
有吃的,路迟自然来者不拒,抓起一块就要往嘴里塞,可还没送到口中,就见一只手“啪”地一下,将梨花膏打落在地。
路迟怒火四起,抬头一看,这手的主人,竟然是傅笛深。
怒火转眼变成了疑惑:“深深?”
傅笛深自己也愣住了,他呆滞地看了眼地上的梨花膏,又看着自己的手。
“我——”
路迟想要个合理的解释,可眼前的傅笛深却双眼泛红,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滴落。
“深深,”路迟赶紧抱住他,“你别哭啊,我不吃了,你别哭。”
他不知道傅笛深在哭什么,但是直觉让他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深深,你想起什么了嘛——”
“我不知道,”傅笛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他不想在大街上这么丢人,拽着袖子来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我不知道,路迟,我不知道。”
“深深,不哭不哭,”路迟赶紧把人拉到角落里,又安慰又说笑话。
抱着傅笛深好好地哄了一会儿,傅笛深才过了这股劲,擦干净眼泪。
只是可惜,刚换来的梨花膏,就这么被自己给扔掉了。
路迟也没心情再去买一块,两个人商量着逛,走到了记忆中褚深的母亲修阳夫人曾经居住的地方。这里早就是断壁残垣了,花满坞统治的魔界力图休养生息,所以王城所在的地方很少有大动干戈修葺扩张。
傅笛深对这里的回忆并不好,所以也就粗略地看了看。路迟倒是很好奇褚深曾经居住的地方,上窜下跳的,扒了一鼻子的灰。
行至此处,傅笛深得以喘息。
油绿色的青苔陪着铁灰的石壁,这里许久未曾住过人,房梁石壁,倒塌的到处都是。也就是这样的地界,杂草与青苔统治了所有,在这里建立了独属于他们的乐园。
幽冥色的蝴蝶发着光从废土上飞过,傅笛深记得,那是魔界独有的,如同萤火虫一般会发光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