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冠这才知道原来现在是收割稻谷的时节。
可能是明天就要干活了,今晚他提水洗澡的时候大伯娘进了房里面,应该是要早点休息,所以他偷偷的提了整整一桶起来,刚放进澡间,找了衣服出来放在小凳子上,转过身准备脱衣服。
“轰!”澡间薄薄的门就被一脚踢开,映入眼帘的是大伯盛怒的一张脸,后边大伯娘满脸怨毒,愤怒中带着不屑,“老娘早就说这个哥儿不是个好的,偷吃耍懒就算了,现在手脚还不干净,连你辛苦赚的银钱都敢偷!这回被我们发现是几个铜板,说不定以往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呢!”
“什么?我没有!”李萧冠一脸懵逼,从大伯和大伯娘肥硕的身躯缝隙中看到院子里脸色惊慌的李小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我,是——”
“娘!就是他,我中午看到他拿铜板去买糖葫芦了!我就说他怎么有钱呢!原来就是偷我们家的!”李小文抢先道,挺直了胸膛,“他还不分给我吃,说是他的钱,凭什么给我吃!”
李石山额头崩起青筋,脖子通红,扬起手狠狠的往李萧冠脸上扇了一巴掌,怒吼道,“丢人的玩意!”
嗡的一声,李萧冠跌坐在地上,轰鸣的耳旁全是大伯娘尖利的怒骂,堂弟委屈的指责,堂妹看似劝解实则认定他偷钱的话,还有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
李萧冠痛到把嘴唇咬烂,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在痛到昏过去之前,他听到大伯娘说,“要不把这晦气的卖了,省得老娘还养出个贼。”
第11章 趁还有气
“娘……”莲姐儿两弯秀眉蹙眉起,跺脚不赞同道,“卖了他,家里喂鸡喂猪的活谁干?再说要到收稻子的时候了,家里多个劳动力可大大不一样。”
李小莲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留着李小罐,每天不就供一点吃喝,能干的活可多了去了,卖了他,再上哪儿去找一个任打任骂的人?
一李小文撇撇嘴,瞧着地上闭着眼睛发抖的人,“姐姐长手长脚,也能干活的嘛!每天就知道去村里玩!我看娘还是把这赔钱货卖了吧,省得改天再偷家里的钱!”
说到底他还是怕李小罐醒过来之后指认他才是偷钱的人,所以想让爹娘把人卖掉。
莲姐儿李小文敢这样对她说话,咬着下唇,恨恨的绞紧手帕。
废物!要不是你是个小哥……
李翠芳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
莲姐儿一向有些小聪明,有时候说话她也是听的,不过现在这煞星偷钱偷到她头上,让她忍下这口气,又膈应得很。
李石山扔下手里小臂粗的棍子,沉声道,“行了,等收完稻子再卖,那时候也是闲着,粮食能省一口是一口。”
李翠芳连连点头,“哎!”浮肿耷拉的眼睛看向地上满身脏污的人,勾起嘴角,呸了一口,“今晚就让这东西在这里过一夜,好好长长记性!最好被山里的狼叼走才好,呸!”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最终看看天色昏沉,便进屋子里睡觉了。
山里人是不舍得花大钱买蜡烛的,而且白日干活也累,明日也得早起,是以家家户户都是日落而息。
月上中天,山风呼啸,夏虫鸣叫不止,只余下李萧冠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时不时手脚抽搐几下。湿了的麻布衣颜色暗沉,分不清多少是洗澡水,又有多少是被打出来的血。
冷,好冷。
李萧冠意识模糊,魂魄仿佛脱离了这副躯壳一样,一会儿又全身发热,仿佛置身于岩浆。忽冷忽热逼得脑子越来越疼,额头突突直跳,一阵比一阵剧烈,脑袋似乎就要这样炸开了一样。而那脸色,却青中带紫,渐渐染上了一点死气。
山风越来越猛,晃得山岗上的竹林哗哗作响,明亮的月光隐去,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随即天雷炸响,犹如要震慑这时间万物一样。
“哗啦!”又急又重的雨滴啪啪的敲打着地面。
酝酿了一晚上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诡异的是,虽然趴在地上的人脸色依旧青白,呼吸急促,满头大汗,深陷痛苦之中,那丝死气却悄然消散无踪……
“娘!娘!”李小文脸色煞白的跑开,肥胖的身体并不灵活,一路摔了好几个屁股蹲。
“一大早咋咋呼呼的,被鬼追啊!”李翠芳皱着眉头吐了口浓痰在脚边,一手飞快的择菜,眼皮子却是耷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