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唇角笑意散尽,双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也正是在这个秘境里,沈玉霏遇见了孟鸣之。
轰!
临月阁内阵法齐齐破碎,金色的法咒化为齑粉,凶悍的灵气悍然四溢,漫山遍野的杏花零落如血涌。
无数弟子朝着临月阁的方向惊恐地跪拜,尚未走远的黄莺亦双膝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她额角的冷汗混着泪水,啪嗒啪嗒,尽数砸了下来。
梵楼究竟做了什么?!
黄莺的心狂跳不止,恐惧宛若实质,包裹住了纤细的身躯,一瞬间,呼吸都成了奢望。
无尽的色彩自黄莺的眼前褪去,最后,只剩满山的血红。
可黄莺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死期。
沈玉霏收敛了威压,临月阁中再无动静。
黄莺的眼皮兀地一跳。
她大难不死,狂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梵楼……
梵楼!
黄莺恨恨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等着吧。”剑婢冷笑。
宗主的愤怒,总有人要承受。
+
沈玉霏沐浴完,传话黄莺,让剑婢将梵楼带入临月阁。
黄莺志得意满,看向身边刚受完刑罚,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神里毫不掩饰,全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你是故意的。”黄莺笃定道,“梵楼,倘若宗主知道了你的心思,你死不足惜。”
梵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迟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不应该。
梵楼面无表情地想。
黄莺不该完好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应该如那个不知死活,想要与宗主亲近的侍女一样,受以极刑。
剥皮抽筋也好,挫骨扬灰也罢……总之,不该站在他的面前,冷嘲热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梵楼掩藏在白纱下的脸因嫉妒和猜疑,扭曲狰狞。
是黄莺没有发现那枚吻痕,还是发现了,没有说?
不……不会。
如若宗主没有发现吻痕,每逢双修后,对他的厌恶之情,必定达到顶峰,此时,别说是召他去临月阁,就是听到他的名字,也震怒异常。
宗主唤他,定是要将他打入法塔。
梵楼的脊椎隐隐作痛,新伤刚止住血,昔日留下的旧伤尚未好全,但他心中并无半点畏惧。
他在焦躁,并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抠着掌心。
沈玉霏,沈玉霏。
梵楼漆黑的瞳孔里燃烧起了炽热的贪欲。
“不能……不可以。”他咬破了唇,血迹染红了厚重的白纱,“除了我,不许任何人……”
黄莺没有听见梵楼病态的低语。
她兀自冷笑:“算算日子,你从法塔里出来的时候,我和宗主也该从秘境中回来了。”
梵楼阴沉沉地瞥了黄莺一眼。
女修姿容清丽,一席黄衣,飘然若仙。
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合欢宗的黄莺,是世所罕见的美人。这样的美人,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宗主的身边。
梵楼的眸子诡异地扭曲一瞬,继而又在黄莺转过头时,重归木讷。
“若是宗主寻到解药。”黄莺似是察觉到梵楼心中所想,轻蔑一笑,“你也不必从法塔里出来了。”
梵楼缓缓垂下了眼帘。
无人看见他的双眸中猝然迸发出了两点锐利的金光,像是金色的剑芒,瞬息变化万千。
黄莺在临月阁前停下了脚步。
梵楼漠然掀起衣袍,跪在铺满了花瓣的地上。
柔嫩的花瓣溅出点点花汁,他双手虚虚地搁在曲起的膝前,头乖顺地垂着。
一个不被沈玉霏喜爱的“男宠”,是没有资格站着进临月阁的。
黄莺从梵楼身侧经过,长靴故意碾过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宗主,梵楼来了。”
微风乍起,黄莺与梵楼同时抬起了头。
沈玉霏踏着满地碎金,缓步而来。
修士对合欢宗,向来嗤之以鼻。
但即便再不屑,提起合欢宗宗主沈玉霏,自诩正派的修士,也得咬牙切齿地念上一句:“他那张脸……”
他那张脸,容色倾城,姝色无双。
寻遍尘世,也寻不到第二个像沈玉霏一样,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的人物了。
且沈玉霏的漂亮,是浸润过欲色的美。
他的一颦一笑都能勾起最原始的欲望,让所有正派禁欲的修士羞愤难当。
梵楼呆呆地仰着头,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沈玉霏精致的五官。
如若视线能化为实质,他已抚摸沈玉霏脸颊边的小痣千万遍。
事实上,不久前,梵楼刚坏了沈玉霏定下的规矩,试图吻那枚小痣。
可惜,被一只冰冷的手挡住了。
……宗主的手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