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几次想去找韩棠问个清楚,却又怕错过了押送杨鸿飞的队伍,眼睛都不敢眨地盯到现在,等来了韩棠的姗姗来迟。
韩棠也看见了我,“你来的倒早。”
那可不,天还没亮就来了。
“比不过韩大人日理万机。”我从大槐树底下站起来,这一下起的有些猛了,晒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眼前黑了一瞬,扶着树缓了缓才站稳了。
“这就站不住了?”韩棠冷冷道,“你回去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杨鸿飞今天不来了?”
“他来不来都跟你没关系。”
韩棠能沉得住气不过来,必然是押送杨鸿飞的队伍里有他的探子,他知道杨鸿飞到的时辰,不用亲自过来守着。不过现在韩棠都亲自出马了,那就意味着杨鸿飞今天一定会来。
他就是算准了杨鸿飞会傍晚时分到,打发我一早过来守着,等人到了再支开我,这样无论是皇上那边还是景策那边就都能有个交代。
我回过头来继续在大槐树下坐下了。
“还不走?”
我坐着锤了锤腿:“等太久了,腿麻了,走不了了。”
韩棠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了,竟然反常地笑了,没再搭理我,转身回了轿子里。
直到日头落尽城门将闭的时候,打城门外薄暮冥冥中缓缓驶来了一队人马。
我急忙站起来极目远眺,一直到他们进了城门,才看清确实有个押人的囚车。
再没来得及细看,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蹿出去一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跑什么,就是想抢在韩棠前头,先一步见到杨鸿飞……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一辆囚车,一个车夫还有两个押送的官差,一胖一瘦。那个瘦官差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道:“是来接手杨鸿飞的上差吗?”
我愣了愣,点了下头。
“您可算是来了,”两个押送的官差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疯子一路上可没少折腾,如今总算是给送到了,人可就交给您了,上差,文书呢?”
我看着瘦官差冲我伸出来的手,愣住了。
瘦官差伸手晾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了:“你到底是不是来接杨鸿飞的上差啊?”
“……我是。”
“那文书呢?”
“……没有。”
“你消遣我们哥俩呢!”身后的胖官差性子急些,已经撸起了袖子,上前一步,“哪来的毛头小子,竟然跑这儿来冒充上差,老子一路上伺候这个疯子还不够,临了还能让你给忽悠了!”
眼看着那个胖官差就要上手,我闭了闭眼,突然闻到了一股松香。
“东西都没带瞎跑什么?”是韩棠的声音,我睁了睁眼正跟韩棠对上,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笑意。
韩棠不紧不慢从袖子里抽了张折子出来往那个胖官差身上一甩,一个眼神都没给。
胖官差还在气头上,还是那个瘦官差把文书接过去仔细核对了,冲着韩棠拱了拱手,“原来真是上差,多有得罪,还请上差见谅。”
“这就是杨鸿飞?”韩棠没多搭理,径直走到了后头囚车旁。
我跟了上去,一股酸馊味扑面而来。
这味儿刚刚就已经闻见了,但为了应付这两个官差我没往这边想,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味儿是从囚车一角窝着的那团破麻袋似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这疯子就是,货真价实。”瘦官差一脸谄笑着上前,举起水火棍往囚车上敲了敲,那团麻袋立马抬起头来惊恐四望,把自己蜷得更严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