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擦亮,东边天上泛着鱼肚白,但四下还是静悄悄的。
一夜没睡,又加上丁一这一出,我觉得自己往外走的步子都有些打飘。临出衙门又碰上了景策,邀我一起吃早饭。
我还是有些怵这人再来上几句“半个景家人”什么的,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背地里跟阿恒一副德行,急忙摆摆手婉拒了。
“也是,熬了一夜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恰逢韩棠换好了衣服出来,景策冲我摆了摆手,“那我们去吃了。”
韩棠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我,等景策追上去,两个人结伴往西市去了。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到半路才想明白,韩棠刚是从景策值房里出来的,怎么景策值房里会备着韩棠的常服?
快到家的时候整个长安城开始苏醒过来了,各家鸡鸣狗叫,街上也有了人头,回家的更夫,早起的摊贩……还有出门倒夜壶的。
回到家小莺儿和阿福叔正张罗着做早饭,老相爷也起了,踱步到月台下看他那些花草。有盆兰花开得正好,老相爷拿着块帕子仔细擦拭叶片,温柔谨慎,极少见他对哪盆花这么上心。
见我回来老相爷也没有多问,指了指里屋,“先去歇一觉,一会儿开饭了叫你。”
我点点头,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没了知觉。
一连几天几乎都是这样,我跟韩棠又提审了杨鸿飞几次,但他都没再吐出过一个字,要么盯着一块地方一言不发,要么就嗷嗷大叫继续装疯卖傻。我们把想用的办法都用了,甚至想到过用刑,却始终撬不开杨鸿飞的嘴了。
“你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小莺儿有点忧心地问我,“是不是太累了?”
我愣了下,看看被我戳的千疮百孔的米饭,菜却没吃两口。
“没事,我在想事情。”我冲小莺儿笑了笑,赶紧夹了两筷子菜吃了。
“哎……”小莺儿欲言又止。
一股辛辣味在嘴里蔓延开,一时没防备,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小莺儿这才把话说完了:“那是块姜啊……”
我犹豫了下,强行把那块姜咽了,“没事,我喜欢吃姜。”
老相爷和阿福叔埋头笑起来。
等吃完了饭,小莺儿忙着收拾碗筷,阿福叔去给老相爷熬药去了,我刚想着帮小莺儿收拾收拾,老相爷却叫住了我:“玉哥儿,你跟我来。”
我愣了下,放下碗筷,扶着老相爷回屋去了。
自打天暖和了,老相爷身子见好,虽然还是离不了药,但精神看着好了不少。我给他把房里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换气,又把躺椅拖到了能晒到阳光的地方,扶老相爷坐下,拿了床小薄毯把腿盖上。
“别忙了,”老相爷拉着我的手拍了拍,“跟我说说吧,杨鸿飞怎么样了?”
我在靠近躺椅的小杌子上坐下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这些事都瞒不住老相爷。本以为凭我跟韩棠审杨鸿飞应该不成问题,没成想出师不利,到现在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杨鸿飞一直在跟我们装傻,怎么都不肯开口,我们现在有点拿他没办法了。”
老相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你跟我详细说说这几天的事,从头到尾,别落下。”
我点点头,把大皇子劫囚和丁一刑讯的事都说了,“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本来那次我们都快问出来了,但丁一一来一下子让他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那个丁一……”老相爷顿了一下,“他是听了谁的指令,还是自作主张?”
“说是二皇子从皇上那边请了旨意,让他过来的。”
“可是皇上都已经让你跟韩棠去查了,就是为了不让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牵扯其中,又怎么会让李钰来插这一脚呢?而且,丁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