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家,方才正在前院候着呢。”阿安恭敬道,“但此刻镇妖铜铃响起,就不得而知了。”
捉妖师与驱邪法师不同,驱邪法师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捉妖师则是以捉妖为己任,至于赏银多少,不会太过计较。
难办就难办在这里了,既然捉妖师察觉到了尺玉的存在,自然已不在原地。
“阿安,速速去寻捉妖师,捉到邪祟大声喊我。”
式粼打发掉下人,深褐色的眸子轻晃不止,早知捉妖师提前布下法阵,就不该放尺玉出门才是。
不过受惊的猫通常会缩在昏暗角落,而尺玉为了隐去妖气,一定会藏在有水的地方,待捉妖师携法器逼近,便就地隐于水中。
附近……有水……
如果没猜错的话,尺玉该是藏在小荷塘的平桥底下!!
平桥没有弧度,桥长也短,不易被人察觉。
最重要的是支撑平桥的石墩不规则,以尺玉的体型大小藏在平桥之下的石台上绰绰有余。
式粼松开袖中紧握成拳的手,折身奔往小荷塘的途中,隐约听见镇妖铜铃的声音更近了,时间紧迫到三步并作两步都来不及,式粼干脆用跑的。
在接近池塘后,式粼喊道:“小午到我这儿来!!”
说着便解开了束发的银白缎带,他相信蛟髯既能够护佑他,自然也能护佑同为妖族的尺玉,只要尺玉跳到他怀里来,定可安然渡过难关。
尺玉的确是躲在池塘边,但不是平桥下面,而是在式粼即将经过的菖蒲丛中。
他本不想现身来着,可镇妖铜铃越来越近,他若不化身半人形,很难抵得过此等压迫感。
都怪他掉以轻心了,否则顺利逃出布庄,也不至于将宝押在式粼身上。
但,与其沾得一身水,不如信上一回邪。
式粼既然能帮他躲过一次捉妖师的追杀,这一次也不在话下。
从菖蒲丛嗖地跃出,尺玉借着景观石两步跳进式粼怀中。
式粼看清飞来白影乃所寻之猫,本能地托住尺玉的屁股,并将手中缎带系在尺玉后腿,以广袖遮盖,“莫出声,我定护你周全。”
镇妖铜铃霎时停了下来,但脚步声已然近在十步之内。
来人除了四名捉妖师,还有式粼派出去的阿安,阿安见式粼披头散发,以为出了事,连忙上前关心道:“东家可是碰到邪祟了?有无受伤。”
“并未,只是那身影过快,还未看清,便以消失在远处。”式粼单手托着装死的尺玉,摸了摸倾泻在后背的三千青丝,无奈一笑,“也不知是怎的,这邪祟竟将我发带也夺了去,莫不是瞧出我东来布庄的绸缎上等?”
捉妖师听得云里雾里,可镇妖铜铃的确不响了,该是妖物已不在布庄,草草打听了下妖物朝何方逃脱后,便被阿安带下去领跑腿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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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粼将尺玉抱回卧房,没有立即解开系在尺玉腿上的缎带,尺玉红着猫脸拘谨地趴在贵妃榻,用前爪遮住了老脸。
刚刚情况紧急,他没有扯脖子跟式粼嚷嚷,式粼的手摸到他毛茸茸的“猫铃铛”了,他的铃铛也不干净了……
尺玉一脸忧愁,感觉走出妖岭就是个错误。
这与他吃香喝辣的初衷背道而驰,明明是来舒舒服服过一年城里猫的生活,谁知道一进城连贞洁都守不住了。
可他又不能完全责怪式粼的咸猪手,毕竟式粼也是为了救他。
唉,做猫妖难,做正经猫妖更难,做正经且善良的好猫妖难上加难……
尺玉四仰八叉地倒在贵妃榻上唉声叹气,只盼漭城的捉妖师快快回窥生门去,不要再出来瞎溜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