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任的大老爷彼此见过礼,交接过公务,刘铭便急急离开济县,赴任去了。
刘铭知道自己为官颇为苛虐,因风劲节之事又得罪了满城的缙绅,必不会有百姓婉惜苦留的,便私下出钱,雇了一帮流民,装作民间长者,一路送行,抱靴卧辙,百般不舍,又送上万民伞若干把,他视若珍宝一般,抱在怀中,打算带着赴任。
这样一来,走得即漂亮好看,将来把此事传扬,又是一个升官发财的资本。
满县上下,都被刘大老爷这一番做作给弄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世间真有人脸皮厚至如此境地。
便是新任的县太爷在送行之时,发觉这些所谓的民间德高望重的长者,人人破绽百出,恍然大悟之下,也不觉微笑摇头。
而衙门里上下的差役此时则已经开始忙着互相打听,新任的太爷为人如何,性情怎样,喜好什么,厌恶何物。
从来是铁打的衙役,流水的官,要把每一任大老爷都服侍舒服了,可不是容易的事。
一时间,县衙里上下下下,所有人见面说的话题,都离不开新任的大老爷。
“李头,这新老爷怎么样啊?”
“刚上任,看不太出来,不过,人好象挺和气的,也没什么架子。”
“我倒觉得他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啊,让人看着就舒服。”
“那是大老爷,不是戏台上的角,管他长相不长相,最重要是好伺候。”
“说起来,他的行装真是简单,只两个箱子就没了。没带家眷倒罢了,连下人也没有,听说跟在他身边帮忙的,不过是一个跟着他读书的族弟。没准他还是个清官呢。”
“清官?开什么玩笑,除了宝得楼说书先生的嘴里头,宏运戏楼每天演的戏文里,哪还能见着清官。”
“是啊,他缙绅商会的宴席他不也是去了吗,照老规矩送的礼,他不也是一文不少地收了吗?清官?这年头哪还有清官。”
“说得也是,听说他本来是个大官,后来犯了事才被贬到这小地方的,要是个清官,哪能犯事啊。”
“他是被贬的吗?这可看不出来,脸上总是带着笑,一点失意的样子也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