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急忙行了一礼:“小人这就去传大人话。”转了身,飞一般地跑出去了。
苏凌对小小管家可以不用多说,对自家夫人,却是不得不解释了。
丈夫如今升官升到可以开衙建府了,苏夫人早就举家迁来了镇江府。听说了苏凌的命令,又惊又怒,张口就埋怨丈夫没有用:“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当日在他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如今人家撞到你手心里,你也不知道报仇,也太没骨气了。”
苏凌笑着安抚妻子:“夫人,你不明白,这官场上处处风险,我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就是小心谨慎,任何事都要再三思虑,绝不能光逞一时之快。那风劲节武艺高强,又胆大包天,若是明着找他的麻烦,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这仇当然是非报不可的,但在报仇之前,必须先要保证咱们自家安全才是。”
苏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就算不好明着同他做对,暗里拖他的后腿也可以啊。他不是想要粮食吗,咱们拖着不给就是了。”
“我的夫人,军中无粮,势必有乱,就算是过去定远关无足轻重的时候,咱们这些官员,什么都敢拖欠克扣,独军粮是断然不敢少的,何况如今,他们连打胜仗,炙手可热,前不久还刚刚上京接受过圣上的召见赏赐,咱们要无缘无故拖了他们的军粮不给,到时候卢东篱那无情无义的家伙,一道本章奏上朝廷,你夫君我的苦头怕是要吃大了。”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不是说永安郡今年闹惶灾,颗料无收,官府救济不了这么多人,把把他们四处驱赶。饿极了的灾民四下流窜乞讨,所过之处,各地官府都闭门不纳吗。还有一路流浪乞讨的灾民是冲咱们这来的,你昨天还紧急召了镇江府的大小官员们商议,要紧闭城门,拒绝灾民进城,以免发生动乱呢。”苏夫人急切地说“咱们先拖个两天,等灾民们来了,就干脆把城门打开,叫灾民进来,到时候就说,粮食全用来赈灾了,这理由光明正大,量他风劲节也不能怎么样?”
“这样做,风劲节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万一被卢东篱上奏,传到朝廷,虽说为了救灾而发放军粮,不是大错,但要让上头一个觉得我过于无能,救了灾民,便误了军粮大事,这于我的仕途怕是有害无益。”苏凌皱眉摇头“再说,就算这么干了,顶多只是让风劲节为难,完不成差事,脸上无光,于他也没别的损伤,这又怎能算报仇。”
苏夫人又气又急又沮丧:“照你这么说,咱们是什么都不能做,白白挨他一顿打,如今他来了,只能好酒好菜好招待,要什么给什么了?”
“夫人,你放心,我不是不报仇,只是一定要让风劲节吃了天大的亏,还找不出任何理由来为难我。”苏凌咬牙切齿,眼神中全是森冷之意“他给我的四十大板,我若不能双倍奉还,誓不为人。”
浩浩荡荡的粮车行在官道上,负责押运的官兵,无不趾高气昂,神色振奋。
难得啊,他们这些穷当兵的,也有这么威风的日子。想当初范大帅管事的时候,谁看得起他们啊,都说他们是光拿粮饷不会打仗的窝囊废。跟着将军出来办差时,走到哪里都挨老百姓的百眼,地方上的差役们,也总是冷视薄待他们。
如今可是大不相同了啊。谁不知道他们是打败了外敌的英雄,走到哪里,老百姓都是用敬佩的眼神瞧他们,沿途的官员啊,差役啊,接应照应,无不打点周全。惟恐慢待了咱们。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咧开嘴呵呵笑,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
可是,做为主将的风劲节心情正好相反,现在秋高气爽,风清日郎,可是他自己却是极度之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