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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握着短剑,用力之大,那剑柄几乎已经嵌入他掌心稀烂的血肉中,仿佛随时会穿过他的手背一般。

他的左手死命抱紧风劲节,因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手指已经扎进风劲节的背上。

然而,他就再也没有了动作,他扎过九剑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姿式,他就这么死死地抱着他的朋友,仿佛抱着他仅有的世界。他就这么死死抱着他的朋友,以那样亲密,那样紧依的姿式。

他的胸膛抵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脏靠的他的心脏,仿佛在亲手施予这死亡之后,他还奢望着,以自己的身体去温暖那渐渐冷去的身体,以自己的心脏,却代替那已经粉碎的心脏。

人们望着他,人们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他不言,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是谁已然干涩的眼睛,终于渐渐流下泪水,是哪个铁汉,扑倒在地,终于痛哭失声,又是什么人,跌坐于地,喃喃不绝:“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

那哭泣声,那哀呼声,渐渐弥漫整个校场,渐渐有无数个声音痛哭,有无数个声音呼唤一个名字,有人仍然在往校场奔来,听到这痛极的哭声,怔怔停住脚步,脸上刹时失了血色。

有人才刚刚得到消息,忽听得那无数个声音融于一处的哭号,神色立时惨白若死。

整个定远关,都被这哭泣声,呼号声所震动。

无数人还根本没得到任何消息,已因为心头刹那间的了悟,而不由地任心中的悲愤抑郁,随着这哭号一起,化作痛呼。

整座定远关都在哭泣,只除了卢东篱。

他极慢极慢地抬起头,仰面向天。

真奇怪啊,天居然这么蓝,太阳居然这么亮?

可风劲节,已经死了啊。

劲节,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