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着正在渐渐接近吴国船队,赵国船队的旗舰上,副将满头汗如雨下。他不是胆怯之人,也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但是看着对方那高大威武的楼船,那种压迫感还是让他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将军,真,真……”
“真的要打。”林思慎怒瞪了副将一眼。他将所有他能调到的赵国战船都调了来,难道是为了来跳舞给人看吗?
“是,他们打不赢。吴国的船太大了,他们的船虽然多一倍,可是装备差得远,硬碰硬不可能是对手。吴国的船身各处由都镶的铁皮尖刺,他们的小型火船,只怕经不起这种大船一冲,根本来不及依附放火,就会被撞碎。他们的水鬼不少,可是,吴国的船,船底都有铁板,没那么容易钻开……”
但是,这一仗,一定要打!就算这老虎他们打不死,也要不惜代价,从它屁股上咬下一块肉来!打败了不丢人,天下没有哪个国家敢说能赢吴国的水师。但如果连打都不敢打,天下还有谁会看得起赵国?如果赵国的海军被天下诸国认为可以轻侮,各个生出随便组织一支船队,就能在赵国的海疆随意出入的想法,那国境的安宁,还能保有多久。等到异国的军队,破海而来,等到别国的士兵,争先恐后要从海岸登上他们的陆地,怎么办?
自从调到海域,成为水师的一员,这帮子手下,跟着他摸爬滚打也有三年了,平时倒还有点儿把其他军队都比下去的精英架式,可怎么一上战场,就成了这副混样。
副将心中郁愤难息:“将军,我是你带出来的人,不会让你丢脸。死,我是不怕的。只是这样死了,真是太不甘心!主帅临阵脱逃,让你领着我们出生入死,最后这黑祸却还是……”
林思慎哼了一声:“大战当前,你还动摇军心,真当军法是摆设么。我们为什么出兵,你是不明白吗?”
赵国的军队一向混乱且无战斗力,文臣担任的主帅,遇事奔逃的可笑做法在别国是大罪,在赵国可也不是啥太稀奇的事了。他们的主帅看吴国船队在这一片逡巡不去,想来想去,如果什么也不干,最后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只怕要用怯战的罪名给自己小鞋穿,如果妄自出战,打败了让国家丢脸,打胜了这惹怒吴国的罪名还是自己的,也一样后患无穷,所以他说要亲自回朝请求圣上指示,撒丫子就自个跑了,临走倒把帅印扔给林思慎,让他“临机自决”。
林思慎怎会不明白他这是祸水东引,推卸责任。可是主帅可以避,他们这支军队不能避。所以他平静接下帅印,立刻就开始调船调人,准备这一战。
此刻,林思慎一笑,举目看无比广阔的大海:“事已至此,啰嗦何用?无论后果如何,我都愿一身当之!这一战,我们不求大胜,只要能打得顽强,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赵国的水师,可以弱小,但不可怯懦,我们赵人,有的是骨气和热血,守护我们的国家!”
“将军!”
林思慎微笑凝视众人:“诸位可愿随我共此生死?让吴军看一看我们赵人的胆色血气?”
“好!”
“追随将军!”
林思慎看着下属们那种亮起激情的神情目光,心中莫名一酸,想起了,许多年前,定远关上,他曾经遥望着的那白衣将军,青衫儒帅。
深吸一口气,切断满心杂念,他快步行到船头,目光炯炯,注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