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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谦顺着燕凛苦涩的目光,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袖子,不觉一笑:“往事已矣,陛下也无需太过在意。从来祸福相倚,现在我身有残疾,也未必不是幸事。”

燕凛愕然望着他,语气艰难凝涩:“幸事?”

容谦微笑:“残疾之人不可立身朝堂,以免有碍国体。天下各国,大多都有同样的法令。”

燕凛低声道:“容相有大功于国……”

容谦凝视着他,心中暗自叹息。这些选择,本都是人之常情。这个孩子,又何以待自己太苛。

“岂有因一人之功,而损律法的道理,若为后世开特例之门,国家规制又有什么人再肯尊重。”

燕凛默然不语。

容谦却微微笑笑,伸手轻轻拍拍他那无措地不断转动茶杯的手:“陛下,给我一个闲爵,让我享几天清福吧。”

燕凛低着头,呆呆看着自己僵硬的五指,看着空洞洞的茶杯。

就是超品的爵位,又如何?名义的尊贵,俸禄的丰厚,比之真正的权利,谁不知道,其实是一文不值。

良久,他方徐徐抬头。望着容谦,涩然道:“容相,我对不起你。”

他知道,他对不起他。然而,纵然对不起他,他却也只得如此。

他从不曾如现在这般正视自己的虚伪和可笑,一边说着容相有大功于国,一边却又把推托的责任重新放到容谦身上去。

容谦是知他为难,所以替他解围,淡淡然以退让将他的苦处给轻轻化解。

他替他掩饰,掩饰他的卑鄙,他的无情。他可以顺着他的意思,装作沉重,装作无奈,装作不忍心,装作很内疚……很无辜。可是,如果容谦自己不退让,难道他就真会大大方方,让容谦重回朝堂,重为权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