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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不透这片心,能怪燕凛吗?没猜出这个局,能怪燕凛吗?面对一个各种迹象都表明肯定要反的权臣,哪个有责任有胆识的帝王,不会孤注一掷奋身一搏?

如果当年他没有下令凌迟,而只是暗中处死……那,燕凛他,又有什么错。

就连当年的那一声“凌迟”,又何尝是单纯想要虐杀一个仇人。

他只是想要容谦别再那么云淡风轻,他只是想要逼迫容谦因为他,流露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在意和动容。

他这一生,只不过任性了那么一次,从此万劫不复!

不需要别人更多的责备,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永远永远放在洪炉上炙烤,油锅中煎熬。

当年,是他不愿放过容谦,而今,是他不肯放过他自己。

其实,阴差阳错,祸福难说。如果他当年下的命令不是凌迟,而是真的是赐了一杯毒酒,一段白绫,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得知当年的真相,但是……也就再也没有了今天这样的重逢,这样一个补救的机会。

然而,史靖园无言可劝,也无力能劝。这种话,他不能说。因为他知道,燕凛……绝对不会听。

他只是沉默着一直陪伴在燕凛身旁,沉默着同他的君主一起,走过这片燕国最繁华的土地,走过,这座燕凛一直努力守护的京城,走向远处的皇宫。

暮色之中,宏大的宫禁,如一只森然的巨兽,无声地等待着它的祭品。

皇宫,国家,王权,百姓,一切一切,冠冕堂皇,高高在上。

史靖园知道,燕凛所有的快乐,所有的自由,所有的幸福。最终,都只能无声地葬送在这巨兽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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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谦交代下来的事情,封长清办得当然是很尽心。青姑也不给他添麻烦。她隐隐知道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只把诸般杂物处理好,确认容谦不必为这些闲事分心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心地等待着事情过去,容大哥有空的时候,再同她说明。

青姑安顿下了,封长清又送走了史靖园和燕凛,这才有了时间,沉下脸,拿出了他大内侍卫总统领的威严来,对那些侍卫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记恨之下去为难青姑。面对顶头上司,在场若干侍卫自然谁也不敢多吭一声,只是默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