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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昌即羞且喜,嗔道:“陛下就为着调笑臣妾,才特意来这一趟不成?”

燕凛倏然听此一语,想起自己的来意,再看娇妻花间笑语,盈盈笑颜,实在是怀孕以来少有的欢颜,心中一涩,手指在袖中夹着那封密信,犹豫再三,竟是始终拿不出来。

乐昌见他神色迟疑,目光中隐有忧色,也不多问,只回头给了手下贴身女官一个眼色,转眼间,若干随从便散得尽了。

“难得今天春色如此之好。陛下既然来了,就陪乐昌四下走走看看吧。”

“正好,御医也说你身子渐重,适当松散一下有好处。”燕凛微笑着伸手牵了她的纤手,二人并肩,徐徐行入百花深处。

四方退下的宫人,只遥见春风轻柔,落花拂衣,那一对年轻璧人缓缓漫步,仿如图画一般。这寂寂宫院中,难得见到这般恩爱景致,带引得几个身份较高,在宫中待过几十年的老宫人,也不由得相视而笑。

乐昌一边与燕凛闲行漫步,一边柔声轻语:“陛下,国事政务,我懂得少,也不该过问。只是,陛下若有什么烦恼,也不必为我刻意遮掩。纵然乐昌不能为你分忧,至少也可以做个倾听之人。”

燕凛心中黯然。正是因着乐昌温柔良善,关怀体贴,他才越发不忍将真相说出来。只是,乐昌已经这般遣退了下人,开口来问,他又不好伤了她一番苦心,略一迟疑,方轻叹道:“我近日,多是为容相之事忧心。”

对于容谦,乐昌虽然不了解,但有关他的传闻,却已听过许多,也知道燕凛近日心神不属,确是从容谦回来后才开始的,因此倒是深信不疑:“我闻容国公是国之柱石,是大燕国的擎天功臣,也是陛下的师父长辈,陛下最尊敬亲厚之人。”

“可是,当年我负他太深,如今全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可以弥补,乐昌,你……”

燕凛苦笑,却是忍不住真心探问了:“你可曾与你至亲之人,误会交恶,你可知,怎样才可以消除曾经的不快?”

乐昌微微一笑:“陛下,在你之前,我至亲之人,唯有母亲。”

燕凛叹了一声:“看我,都糊涂了。你这样温柔孝顺,自是从来不惹母亲生气的。”

乐昌摇头失笑:“我小时候也任性不懂事,有时在兄弟姐妹面前受了欺负,回去便埋怨娘亲没有地位,不能让我过好日子。娘亲也不是天下最贤良端庄的妇人,在外头受了气,对着房里的我,有时也会喊几声,骂几句,甚至打我几下出气。”

燕凛原道乐昌母女之间,必然母慈女孝,可为天下楷模,忽得听了这番话,还真是惊愕莫名了。

乐昌在燕凛愕然的目光下轻笑道:“可是,打过了,骂完了,她还是我的娘,我还是她的女儿。有箭射来要伤我,她一定会替我挡。纵然世人都责难她,我也一定站在她一边。我们也会吵,也会有矛盾,可是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谁道歉,不用谁陪罪,自自然然,又是最亲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