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他开始依恋这温暖,开始沉迷这美好,一切就……
方轻尘心间倏然一凛,最初睡梦里的懒散闲适,温和慵懒,全变做锋芒与防备。原本放松的身心,忽然间绷紧,原本任那悄然而入的暖流,一点点驱尽体内霜寒,这一刻,却是体内真气如惊涛怒浪,呼啸着反噬过去。
耳旁传来一声闷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几点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有极沉重的东西,猛然间压下来,只是,这样的沉重,也依旧是温暖的。这该死的,让人愤怒的温暖。
方轻尘猛然睁眼坐起,毫不客气地将无力地伏在他身上的秦旭飞直踹出去。为什么每一次他睡觉,总会被这个人打扰,为什么这回他醒过来,这个无聊的家伙,居然又会趴在他身上,做一些诡异的事情?
秦旭飞一手掩唇,把一口鲜血硬生生重新咽了下去,只觉体内内息四下乱窜,四肢百骸奇痛无比,要不是他性子生来坚忍强悍,只怕在这措手不及,被撞出去的时候,连站都别想站稳了。
纵然如此,这时候,他心里想的却也不是自己的伤痛,只是暗自遗憾。
只差一点,就可以探出方轻尘中毒到底有多深了,可惜这人醒得太快,反击得也太猛烈了,要不是他自己内力也算深厚,只怕立刻就得命丧当场。
他这里懊恼不已,方轻尘的心情也绝对谈不上愉快,冷眼望着他,寒声问:“你在我的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以他的本领,就算是有些晕沉,也不可能任人跑到自己床上来,对他上下其手,胡乱摆弄,甚至被对方的真力侵入经脉那么久,也不警觉的。要说秦旭飞没下药,真是鬼也不信了。
秦旭飞勉力压下紊乱的内息,方能低声道:“我只是让大夫在你调理身体的药里,加了几味会加倍诱发毒力的药,原想着若是能把毒力激发出来,我用内气探查,你一人之力逼不出来,合我们二人之力,或许就能成功。”
他自然是一番好意,纵是绝顶高手,若非是至亲至近之人,也绝无可能这样拼着真气损耗,去为旁人如此驱毒的。更何况,他为的是一个完全不肯领情,不愿合作的人,这般苦心施为,不但是拼上他的真元武功,甚至可以说是押上了性命来的。
方轻尘的脾气,方轻尘的武功,他都清清楚楚。如果刚才方轻尘反击时的真气再猛烈个两成,他自己的性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可惜啊,知道他如此一番苦心,方轻尘没有丝毫感动,有的只是愤怒。
这个世上,怎么有人可以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而自己,居然会这样毫无防备地上当?
与其说他恼怒秦旭飞的无聊多事,倒不如说,他为自己在秦旭飞面前的不设防而惊怖莫名。
他是方轻尘,从来没有人可以轻易给他下药。当初赵忘尘费尽心思,找那无色无味之药,每回都只在酒里下极轻微的一点点,慢慢积少成多,才能造成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