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买下了城里最大最舒适的一辆马车,车厢广大,配着软枕锦被,甚是舒服,放了桌子,小几,悬了香炉,琴台,四壁还吊了水晶灯,又开了好些窗子,支起来,阳光充足,配了精巧的木制车门,比普通车帘子的私密性强多了,再加上四匹快马拉着车,赶起路来又快又平稳。
狄九不置可否。无论如何,能让傅汉卿舒适一些的事,他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有许多别的便利。
小楼之中,一群人傻着眼,看着方轻尘反客为主,带着这群见不得光的人,大摇大摆地上了大路。他有通过容谦从燕凛那里敲诈来的几份信物,有事的时候,可以拿去给地方官看。燕凛当然不可能会给他什么见官大一级,便宜行事的权利,但绝对可以让他免检免查,在整个燕国通行无阻,而且信物能证明他的身份颇为高贵,最少不会低于一个闲散的宗室。
有了方轻尘的帮忙,他们这一行浩浩荡荡,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正经人的人,居然可以横行直过,怎么嚣张显眼炫耀都没有关系,怎么颐指气使也是无妨,地方官绝无留难,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有时候官员甚至还派兵守卫或引路。
萧清商和赵晨将那些暗中阻拦狄九的人手都给了方轻尘调拨,而方轻尘也不让他们再下绊子了,反而是时时在旁,听候支应。有了一堆人手支派,要什么食物,需什么药材,都是一句话的事。而狄九也不必总是为防暗算而宿于荒郊,直接通城过府,投店住栈就好。
当然,这样豪华的马车,也相当笨重。要驾着它去抄小路去翻山越岭,却是不能。小楼里,大家本来想着方轻尘这番做派,是有心找个理由,带着狄九走大路绕远。谁知道到了车不能通行,而要绕路又太远的岔路,方轻尘直接下令将马车给弃了,换辆小的赶路,等到了下一座城池,再去找辆无比豪华的换回来!
这下小楼里诸人可坐不住了,张敏欣差点把方轻尘的耳朵给吵聋。
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就言语刻薄,时不时讥讽狄九几句有什么用啊?你倒是拦他啊!
方轻尘只是装聋作哑。每每乘着狄九发病,或是给阿汉输功时,倒也作个势,一副意欲偷袭状,可是总也不见他动手。心情好时则出了马车,招呼了一帮山贼,陪他一块喝酒聊天,甚至呼五喝六地赌钱,呆得闷了就骑了宝马,放缰奔驰,直跑出十几里,再勒马转回来,意气风发地看着一帮人盯着他那匹宝马,无比眼红的神情。
他日子过得悠哉游哉,而不管他做什么,狄九都无动于衷,不置一词,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眼看方轻尘带着狄九,轻轻松松穿州过府,没有什么阻碍地已经通过了国境线,小楼里,有人终于拍桌子了。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是在拦他,还是在帮他?”
“废话,我拦他不就是为了帮他吗?硬拦只能要掉他的命,我只好慢慢找机会了。”方轻尘的回答毫无诚意。
“你就算不能直接拦,也该尽力拖慢他的行程,干嘛处处给他方便?”
“切,你让我去做那种拆桥堵路,给马下泄药的无聊事不成?传出去,我的面子,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以前狄九缚手缚脚,是因为找不着正主,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是我干的,还能由着我一直阻拦他?逼急了,他立马就能跟我拼命。更何况我也不是给他方便啊,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能过得更舒适,更自在,更威风吗?”
方轻尘悠然答:“再说了,我暗中不是还在行动吗?别人不知道,你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查,会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