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通抱怨,小刀的心头里也郁闷起来了,再加上自己实在也站不住了,两脚一软,干脆直接就坐到了船板上。
卢东篱告了长假,乘船去吴国看望妻儿,除了有风劲节相陪之外,小刀和王大宝做为近身侍卫,自然也是一路同行的。
大海之上,就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不习惯坐海船的人,晕吐得要死要活的也是经常的事。这种苦头,没有出过海的人,往往是很难想象的。
小刀和王大海以往寻找卢东篱时,也曾经出海过几回,每一回都是晕得天昏地暗,吐得奄奄一息。而卢东篱呢,就是当年相送妻儿时,也没有到过外海,可眼下如许的风波之中,他居然就象在平地行车一船,适应得那真是良好得很。
在外海航行,周围只是海天一色,乘客初时多半还是觉得新鲜开阔的,可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下来,往往也就枯燥得要死了。可是卢东篱每日却是过得十分之愉快。
虽说他为官多年,也早已不再年轻了,却是并无丝毫架子,也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学问而端着。生平第一次乘船远扬于大海之上,在他看来,什么都是新鲜稀奇美好有趣的。
他快乐地拉着风劲节和他一同看这看那,高兴地和船上每一个水手聊天,打听着这大海上大大小小的逸事,天天有空就研究他们如何让这木头做成的巨船,扬波破海,万里来去。
他为增长的每一点见闻,每一分知识而欢喜,并不介意在最粗陋的船工面前,表现出自己在某些方面一无所知。他真诚地感谢每一个为他解惑的人,并不在意那些人或许连大字都不识,告诉他的,也只是出海生涯中,最简单最寻常的事情。他发自真心地尊重这艘船上上至船长,下至船工的每一个人,尊敬他们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和心血,尊敬这条用无数心力维系住的海上通道,尽管,对于在船上讨生活的人来说,这也许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生计。
短短的时日里,全船的人,对这个出奇平易近人的大官,都生起了极深的好感,这个人从来不用轻视的目光看他们,从来不端高高在上的架子,这个人可以和他们聊天,可以向他们请教,这个人总是和他们说,因为他们的血汗,让两个陆地距离遥远的国家,可以在海上通贸互市,因为他们,有无数人得到温饱,生计得有所托,因为他们,连国家,都会得到更加的富足繁华,这是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卢东篱成了船上最受欢迎的人,不管是谁,手头的差事做完了,闲暇之余,都乐意和他聊天说话,凡是自己知道的,也都愿意一无保留地告诉他。
相反,卢东篱自己的亲信,王大宝和小刀,却因为强烈的晕船,只能天天躲在船舱里头呕吐。
最初的时候,卢东篱看着他们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总是守在舱里照顾他们。没想到,他这样的关爱,却让这两个亲兵感觉极其不自在,极其很不好意思,拐弯抹脚着尽量客气地赶了好几回人,最后,风劲节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把卢东篱往外拖:“不就是晕船吗,放心,没事,吐啊吐啊,慢慢吐着,就吐成习惯了。”
虽说王大宝和小刀都不太好意思让卢东篱贴身照顾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晕船是正常的,慢慢适应过来就好,可风劲节真当他们没事,漫不经心浑不在意毫不客气地把人拖出去,心里头一下子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王大宝摸着早已吐无可吐空空如也的肚子,叹气道:“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这里吐得只剩半条命,卢大人那精神头却好得很,至于咱们那位风公子,算了……这种人,估计就是一滴水也不给地把他扔在沙漠上,他也能活得比谁都好。只是,他有时候性子也太恶劣了吧,我说,咱们以前怎么就那么崇拜他呢?”
小刀皱了眉,叱了一声:“别胡说,对公子不可以过于不敬,他可是连神仙都眷顾的人啊。”
“拉倒吧!神仙,谁见着了?”王大宝有些悻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