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妈妈变得这么小了?”白路对坐在沙发上悠闲喝着咖啡的白述发问。
白述闻言只是皱了皱眉,毫无波澜道:“你妈疯了。”
白路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精神一震:“什么意思?”
“她今天忽然咬了来家里的客人。”白述似乎是回想起白天的经历,表情有些不耐烦,“弄得我很没面子。”
白路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什……什么?”
白路问的“什么”并非是没有弄懂白述在说什么,只是对他在行为失常的妈妈和微不足道的面子间更在乎后者而感到震惊。
白路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他努力地镇定心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爸爸,你说的那个来家里的客人是和你在暧昧期的女人吧?”
白述的眼神有片刻的闪躲,最终用“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这样的话语搪塞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路把变成拇指兔的妈妈装进书包里,名义上是去上学,实际上是带着变成拇指兔的妈妈离开了家,去了外婆那里。
“外婆,妈妈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了。”白路手里捧着拇指兔,小心凑到月芬婆婆面前,“我叫她她也没反应,一直在啃菜叶。”
“因为得到的爱太少,心智已经在向真正的兔子靠拢了。”月芬婆婆的眉眼耷拉着,透出浓浓的疲惫感。
她从白路的手里接过拇指兔,小声喊:“雨晴。”
拇指兔毫无所动地嚼着菜叶。
“雨晴。”月芬婆婆又叫了一声。
拇指兔停下嚼菜叶的动作,支起黑色的耳朵,对着月芬婆婆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有了反应。
但白路还来不及惊喜,冯雨晴又继续去嚼菜叶了。
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兔子。
“外婆,现在可以变更媒介吗?我想成为妈妈的媒介,我会让妈妈活下来的。”白路抓着月芬婆婆的袖子,急切地说。
月芬婆婆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可以,媒介一经选定就不能变更。”
白路松开月芬婆婆的袖子,头缓缓垂下:“妈妈是个笨蛋。”
为什么要选那样的人渣作为媒介。
也并非是完全失去了人性,变成拇指兔的妈妈有时会突然叫白路的名字。
但这就意味着冯雨晴挣扎在理性和失去理性之间。
从人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动物,这是非常痛苦的。
特别是在拥有人的意识时,她不仅要面对白述背叛的事实,还要面对儿子和母亲的担忧。
一次珍贵的重生机会,就这样被她任性地搞砸了。
冯雨晴没有脸再面对白路,更没有脸面对在她选定媒介时就苦口婆心劝解的妈妈。
最终,冯雨晴在深秋时节的某个下午,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从房间里偷了一根细长的红绳,在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