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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歪在靠枕上,想着那年生辰闹的那一场,又念及自己的下场,也觉得没意思,喏喏回道:“太太说的是,都是我年轻不经事,白白叫人看了笑话。”早知道,该多跟太太取取经。

凤姐儿轻易就低了头,邢夫人心下纳罕,原先准备的一箩筐话反不好说,只得就着凤姐儿的话头说:“经了这回事,你也该晓得爷们的心思是只能顺着。你越是紧着,他越是远着,瞅了机会就胡来,倒显得你没脸。”

“是这个理儿,只是……”凤姐儿顿了顿,直了身子拉着邢夫人的手,恳切地说道:“只是如今我身子不方便,只好劳烦太太挑两个好人儿送来,定不叫太太白费这番心。”

说着叫了平儿开箱子,拿了两匹云锦并三张上好的狐皮给邢夫人,只求她找几个懂事知礼的人给贾琏,婆媳俩一番契阔仿似尽弃前嫌。

话说那世凤姐儿在贾母去后愁潘病沈心灰意冷,在托孤于刘姥姥后,一魂荡荡二魂悠悠去阴曹地府转了一圈回来。

哪里想到贾琏正一边给她烧纸船一边骂她,凤姐儿只气得三魂七魄乱窜,去了另一个世界,成了一个叫婳儿的小女婴。她仿似做了个梦。在那个梦里,一切都不可思议,没有圣上,没有大家族,没有那么多规规矩矩。在那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做成的高楼大厦;在那里,姑娘可以上学、可以私相授受、可以像男人一样在外头打拼;在那里,她活得自由自在。

在那里,她知道了科学、文艺、生活,更知道了人权、女权、自由、平等和道德,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惨淡而终。

因为她活在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悲剧就已经种下了。

这个世界真好呀!可不知为何,她只是睡了一觉,三魂七魄便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和贾琏新婚之初,俩人为了贾琏偷她丫鬟打起来来那会儿。

王熙凤细细算了一下,她这会儿已经嫁到贾府有大半年了。她是去岁五月初嫁过来的,嫁过来不久就跟着姑母学管家,年底便接了对牌。

凤姐年轻好胜,作了好大一股劲,为了不让人寻出错处,事事着心尽力,整日钻进这些琐碎里,连贾琏也丢到了一边。

贾琏正是气血旺的时候,哪里撂得开手,瞅着机会就寻了模样周正的丫头胡闹,上下里只瞒着王熙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