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回想起来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他们就像这世上任何一对情侣,普通地相爱了,幸福地生活了,也不是毫无阴霾,她以为他们是在深渊里互相勉励前行的恋人和战友,但其实不是,他站在深渊之外俯视着她。
曾经的记忆如果有颜色,也许是粉色的,现在变成黑白了,如果有味道,应该是甘甜的,现在就像嚼过的口香糖,不再有任何余味。
他也许的确像朱蒂说的那样爱着她,但她没有办法对他的过去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
房间里有一头大象,它沉默地站在两人中间。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忽然预感到他可能会开口。
“不要道歉。”
“……”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她似乎是把头转过来了,他察觉到了一种比黑暗更加深沉的凝视,“答案不好听就算了。”她笑了笑,“我也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而且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问同时掉进水里救谁这种无聊的问题。”
过去的爱的记忆全都变成了虚假,只有全然欺骗,哪怕有真实的部分,也飘渺得令人难以捉摸。
他声音干涩得说不出话。
在被剥夺了道歉的权利之后,他的语言库里就变得贫瘠而空乏,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东西了。
“好伤心啊,”她眨眨眼,像个被爽约的小女孩,娇嗔地抱怨了一句,“亏我那时候一直担心你会被枪-击波及……一个人摸黑等了好久好久……怕你出事,欸,这样一点都不公平,早知道你没有在想我,那时候我也不要想你啦。”
这声音太过温和,淡淡的,没有泼天的怒火,没有激昂的指责,他设想过几个情绪失控的应对方案,没想过这种,她的词句不尖锐,却拥有比匕首还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就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痛感剧烈,一阵阵刺激神经,无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