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清明左右,甄士隐在京城的酒肆里, 遇到一群纨绔子弟,听着那莺歌燕舞丝竹管乐之声,甄士隐摇头叹道:“如此庄重的节日也这般闹!”然后就随手给他们掐算起来。
甄士隐神奇的算到,中间那闹得最厉害的纨绔,居然和自己有“缘”,但这“缘”卦上有面上无,是被人化解了的。
“奇了……”甄士隐叹了句,然后他南下的时候,在济南府的道观里暂住的时候,遇到个喊出他俗家名字的道士,他觉得稀奇,问起缘由来,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归家,而且把寻他的告示发到各个道观中,满世界找他。
甄士隐有些犹豫,出家人该忘却尘世的,可是亲情的羁绊和变故正是他出家的由头。想到师傅那《好了歌》后两段的“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这不就是“孝顺儿孙”想见他呢。
心中犹豫要不要归家的甄士隐,行动上是很诚实,他从济南沿着大运河继续南下,他在松江府遇到算是他师傅的好友癞头和尚,癞头和尚说了和甄英莲母女在船上相遇的事情,直言要甄士隐快回家去,本来就犹豫的甄士隐,这次下定决心回家。
“那爹爹回来就不会再去当道士了吗?”
“是的。我与你们夫妻、父女尘缘不了,是不到三清坐下修行的。”
“太好了。”
有了甄士隐的话,封氏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雨停之后,让甄英莲去喊隔壁的榴夏夫妇,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圆饭。
云小子第一次见家里来长胡子的人,对甄士隐的胡子非常感兴趣,甄士隐抱他的时候很是拽了一把,疼得甄士隐直咧嘴,这一把,也把一个仙风道骨的人拽得像一个含饴弄孙的乡野老头。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是个将才!”甄士隐救回自己的胡子,看着云小子的脸,笑呵呵的说道。
“爹爹还会算命不成?也给女儿算算。”
“至亲是算不了的,况且卜算之事,因时因地而不同,听听切过,不必迷之。”甄士隐这后面说的是对着高兴的李大勇夫妇说的。甄士隐是在现在的家住了两年后才出家的,他是认识李大勇的。
甄士隐归家后,封氏提议去信和江南甄家说一下,毕竟当时去求了人家一通,虽然没帮上忙,但是也要说一下的。“嗯,我会写信的。那样的家族,与它牵扯过多不好。”甄士隐的话里是不希望自己家和江南甄家有牵扯的,当时去甄家是封氏的主意,现在听丈夫这话,想来是她做错了。
甄英莲看母亲低头,面上悔意,她说道:“理是那样的理,可不知道的,只听一个‘甄’字,就记在了一起。到时候也是一通糊涂账。”就像是贾雨村在外从朝野到民间,都被认为是金陵贾家的人一样。
“罢了罢了,是我想差了,左不过是笏满床变蛛满梁罢了。英莲喜欢和那家来往?”甄士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