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瑞亚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但她的灵魂正在上升,仿佛她正在以上帝视角审视着自己。
她熟悉这种视角,每当人生变得糟糕起来——原谅她,在这样一段短暂的人生中,竟然曾经怯弱到无数次使用这种方法来逃避痛苦。
但那些痛苦并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储藏在不易被触觉的深处,只等有一天被火星引爆。
格罗瑞亚死死咬着嘴唇,她感到寒冷
想要被拥抱,想要被抚摸,想要撕碎什么或者吞食什么。想要从身体中剥离疼痛的灵魂,将它摁进冰水冷却,又在冻伤的恐惧中止不住懦弱的眼泪。
你看,格洛瑞亚,你曾在妄想中做过这样多的蠢事。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却无论如何也喘不上气——像被沉重的十字架刺穿腹部,被责难与罪恶感拉扯下沉。
而她还要继续去做更为任性的事。
荆棘从心脏中爬出,无处不疼痛,无处不撕裂。
她有一点害怕。
即使这是她亲自选定的道路,她仍然感到无可救药的恐惧。
想要被宽恕,被安慰,被照料。
想要落泪或呼嚎,眼泪却已经被焦灼蒸干。
离开自欺欺人的保护,她是这样脆弱,
她曾有许多次感到难过,但每次——没关系,格洛瑞亚,这只是一个剧情,她告诉自己,当你走过它就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
但这行不通。
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
她的灵魂太脆弱了,脆弱到一点点碰撞就能将它磕伤。
而她的心脏,这个娇弱的,又意外耐受磨难的小东西。
它像是一块吸满眼泪的海绵。
只要人轻轻一碰,它就会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涌出咸涩的泪水。
“……组织对你仍然抱有殷切希望,我想你会再接下来的训练中重新学会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士兵。”
泽莫男爵不得不结束他的漫长演讲,格洛瑞亚的状态很不对劲——她在发呆,愣神,长久地盯着某一个地方不动。
泽莫不免有些担心。
以这样糟糕的精神状况,很难相信她还能继续为组织提供价值。
但泽莫男爵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终于追回的试验品。
“你还好吗?我的孩子,你看上去不太对。”
格洛瑞亚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
“我当然好,我不会更好了,”她自言自语,“也许以前不太好,但我想,这次我会做件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