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深邃入骨的寒,而是恰到好处、规整肃穆的冷。像是这天地间顺时生长的万物,平静地生,平静地死。
公平公正,至道至理。
太清道尊淡淡地望着下方的使者,祂语气平淡道:“此为天意。”
玄都的衣角被风吹着动了一息,他神色平静,拂开衣摆恭敬地跪下。
使者张了张嘴,似有话要吐出,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他身躯随之一颤,又下意识跪伏于地。
“然。”道尊语气一转,减弱了几分威势。清风拂过窗扉,簌簌的雪落得温软柔和,映着祂唇边倏忽泛起的浅笑。
祂遥遥目视着天光摇坠,青萍剑逐星踏月而来,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搭上露出一角的扁拐,语意不明道:“尚有可为。”
玉虚宫前,连带这一片的阵法早已随震动盛放开月白色的光华,温柔地庇护着此间山脉。
而在此之上,徐徐展开的道境愈发灼灼生辉,颇有种叫人心生向往的意味。去其浮华,取其本质,又化成一道道玄妙的道意,流溢着灿金色的光华。
元始负手而立,眸光极浅。
他慢条斯理地观摩着这场论道,眼眸深处涌动着莫测的情绪。看不清是否有不满,抑或抱怨,只随手撑起阵法,听着里头轰然炸开的声响。
像是瞧见什么,他轻嗤一声,神情却是微松。
倏忽,元始眉眼动了动。
他偏首瞧去,那位人族的使者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地上,脸上神情恍惚,颇有浑噩之感。瞧见他后又挣扎了片刻,方呆呆地拜下行礼。
他长年懒散在家的长兄慢吞吞地挽着拂尘,随着使者一道走出,后面还跟着玄都。
元始瞥了眼来人,随手将这片空间隔离而出,只留他与太清二人。
太清掀起眼帘,望向元始,琢磨了一下理由,口中又化为简单的一句:“我打算去人族族地一趟。”
元始不免诧异了一瞬,想了想又明白过来:“与那位有关?行,通天我会管着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过寻常,倒是让太清沉默了一瞬。
长兄难得捡起了几分良心,劝道:“也不必太严格。好不容易他近来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拆自己家总比拆别人家好……”
元始冷笑一声。
那眼神明晃晃的,就差直说:长兄你在说什么鬼话?
又或者,长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说谁严格?
太清有点小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