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一转头，又看了到其他的画面，是他和辉夜的。他的辉夜正露出苦恼的神情，而他坐在一旁，凝视着自己的孩子，画面隐约传来的声音，是他在询问辉夜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他的孩子正为他的积极而发愁。他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辉夜似乎是说了句俏皮话，逗乐了柱间，他们在画面中都笑了起来，沉浸在平和相处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画面，他看到了晴树、看到了小鹤，他们看上去也是那么生气勃勃，晴树正照顾着加奈，而小鹤瞪着眼睛好像正为什么而生气，但是他的生气也是短暂的，很快他又是个漂亮活跃的青年。他的小加奈正跟哥哥们玩着，她最喜欢小鹤，所以手要拉扯着小鹤的衣服，然后咧着嘴笑着。柱间看到她牙齿缺了一个，显得样子有些傻乎乎的——原来，她都开始换牙了。

柱间颓然跌坐在地上，他只能捂着自己的双眼，才能不去看那些画面，但是即使这样，话语还是钻进了他耳朵里。

“哥哥，我们去外面放风筝吧，外面天气可好了……”

“母亲，我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你就别逼着我了……”

“柱间，等桃子再大一些，我们可以去那些没有走过的地方……”

柱间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喘息着，刚才所梦见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回荡着，那些对话、画面，对于他而言，是那么的残酷。仿佛是在告诉他，他本可以有多么好的未来，但是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他的手中空空如也，那些话语都是假的。

此时，胃也跟着闹了起来，柱间呻吟着，感觉那里疼痛得厉害。仿佛是和他的心比着谁更破碎些，柱间睁眼看着天花板，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

眼睛发红的千手香进来查看他的状况，她的眼睛是肿着的，似乎是哭过了。柱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苦涩的酸水涌了上来，让他喉咙一阵烧灼的感觉，柱间蜷起了身子，感觉到千手香正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取出药，她的手都有些发抖，哆哆嗦嗦的将药丸抖出来，黑色的药丸有些从她的指间漏出，掉落在地上，让他的目光不自觉追着他们，这个时候，就连千手香让他振作些的声音都那么遥远。

他的口中被塞入药丸，千手香捏着他的下巴摧着柱间咽下去。看到柱间的嘴角溢出血色，千手香的眼泪滴落在柱间的脸上，她哭泣道：“柱间，你不要吓我……求求你，快点咽下去。”她仿佛变成了曾经那个无助的小姑娘，只能跟在柱间的背后哭泣，她的哭声让柱间只能动着舌头，将那枚苦涩的药丸吞咽下去。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凋零，可是他却还要在他人的哭声中艰难求生。

这兴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千手柱间这一生为自己活着的时刻究竟有多少？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水中摆荡的孤舟，柱间的意识浮浮沉沉。这样还好受些，至少没有梦境来扰乱他的安宁。

三十一

千手香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缩在柱间的床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