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马尾辫不再摇摆，而是直撅撅的垂落，所有的发丝末端都直指向下，一根多余的乱发都没有。

韩祈茫然的呆着，人已经虚虚浮浮的了。

然后，他看见林默默转过了头……

是“只”转过了头！

完全不是正常人那种回头连带的身体转动的姿势，林默默的身体丝毫未动的背对着韩祈，而脑袋则是像假人一样缓缓的、僵硬的，180度的转过来。

那张原本漂亮的脸上布满青筋，脸上的皮肤和肉像是不能固定在骨骼上似的，诡异变形，嘴角也几乎垂到了下巴。

阴森嘶哑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仿佛陈年的旧风箱被拉动：

“——学长，我好不好看？”

韩祈根本感觉不到害怕了，准确的说他正在逐渐丧失所有的知觉，根本无法回答林默默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具容器，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水，而灵魂则缩小了，被丢进这冰冷的水中，不断的往下沉……

林默默笑的更开心了，因为笑这个表情的牵扯，她脸上的皮肤龟裂似的开始出现裂纹，一片片的脱落，露出了下面血红的骨肉。

“——可是，学长，我觉得你更好看怎么办？”

“——把你的脸给我吧！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韩祈根本听不清楚林默默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周围的水变多了，还是自己越变越小了，他就像是溺进了无底的海中，越沉越深，只能隔着水，远远的，依稀感知到一点点外界的情况。

深度溺水的人，是感觉不到呛和痛的。

肺叶被水塞满，没有了呼吸的空间，无力再挣扎，平静的下坠，等待死亡的来临。

周遭的一切都在渐远。

声音、影像、气味都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五感在逐渐丧失……

灵魂像是缩进了身体这个巨大的容器里，韩祈就好像是隔着一张遥远的面具，通过面具上两只眼睛所在位置的小孔，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活活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