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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一声低呼。原来头发长久不洗,发尾纠缠,结成了若干死结,极难梳通。萧峰听得分了心,握着他头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力道使岔,扯动发根。

“弄痛你不曾?”萧峰道歉。“我手上一时没个轻重,使岔了劲。”

“不妨事。”慕容复道。

“……每次出门,别的还好,一个语嫣,一个阿朱阿碧,三个小姑娘最难应付。我同阿朱阿碧有主仆之名,同语嫣则是兄妹,尊卑长幼有别,她们不能说什么,然而每一回必得眼泪汪汪送到燕子坞山门之下,痛哭一场方休。语嫣回去,少不得又被她母亲责骂一顿。”

他沉默了片刻。

“因此我从小,最怕离别。”他道。

“后来长到十八岁,我下了严令,每次趁夜出门,从来不许人送。我只许她们来迎我。”

萧峰没有接话,一下一下地梳着他头发。他明白慕容复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这在他,就是能出口的、最大程度的解释和歉意了。

慕容复没有再说什么,二人都沉默下来。他的头发冰凉冰凉的,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滑过萧峰满布剑茧拳茧的指腹,像一匹光滑的缎子,是一种极为异样的感受。

“你是一家之主,她们自然都该听从你的。”萧峰道。

“不要提什么一家之主,如今我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就连这等小事都要假手于人。”慕容复袖手坐着,叹道。

“大事我不一定擅长,这等小事还能代劳。”萧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