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是,重又将那面具带好,这才与阿恒一道从芦苇荡里出来。
天色将明,已经有些人收拾摊子走了。我心里还惦记着那把匕首,快走了几步,却只见一座孤零零的坟头被月光泼了一层银霜,人早已经不见了。
我心里泛起几分酸涩,到底是我时气不济,那么好的刀也没能留住。
又拉着阿恒转了一圈,确认这鬼市上再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了,这才启程回去,找到之前那个艄公,再由他把我们送回城里去。
那个艄公像是刚睡了一觉,从船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脸上的面具将将要落,又急忙用手扶正了。
“呦,几个时辰不见怎么还又加了一个?”阿恒太高,那个侏儒艄公得把头仰起来才看清阿恒全貌,片刻后不敢兴趣地收了目光,“这个得加钱啊。”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面色一赧,得亏由面具遮住这才没露怯,别过身去轻轻拉了拉阿恒的袖子,“你身上带银子了没?”
阿恒一脸坦然地看着我:“方才不是都脱干净了,我带没带银子你不知道吗?”
“……”行吧,那我就知道了。
放眼四周,除了不着边际的芦苇荡就只剩了这条河了,他们既然敢把鬼市开在这里,看样子就是算准了只有这一条路能走。这会儿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迎着头皮冲那艄公道:“少不了你的,走吧。”
等和阿恒齐齐上了船,艄公又从身后掏出两截黑布条来,阿恒狐疑地看我一眼,见我接了才跟着接下来。我替阿恒把他的系在后脑,又把自己的系好,艄公这才撑起竹蒿。
小船几经晃动,总算是摇摇摆摆上了路。
一路上都很安静,水声潺潺,清晨第一缕阳光迎面照上来,虽算不得多温暖,却让人心里踏实。
忽然之间,光不见了,水声也消失了,我心里一紧,将将要伸手,却发现一只手已经先我一步摸上来了,将我一只手轻轻拢在掌心里,捏了捏。
我心里觉着好笑,我一个已经来过一遭的人用得着他来安抚?一时却又觉得如此这般倒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到底身在何处,但知道有个人一直陪在身边,也就不觉得难捱了。
那个艄公突然出声问:“鬼市好玩吧,在鬼市上淘换着什么好东西了?”
这地方像是个空旷的洞穴,艄公的声音经过一重重回荡再传回来,幽深得吓人。
“也就那样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我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艄公的声音猛地拔高,“什么意思?你那东西没换出去?那你拿什么付我的干渡钱?”
这事说到底是我理亏,气势便弱了几分,“我们的行李都在客栈里,不过你放心,该你的钱自然不会少了你,等我们从客栈里取回了包裹,一定偿还你的干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