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想来这个时辰老相爷家里也用过午饭了,遂在东市门外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素面,随便糊弄了几口。
没成想到家之后小莺儿给我留了饭,灶台上温着一菜一汤,火星未熄,看样子刚添了火。
掀开锅盖,菜是清炒菜心,汤是鲫鱼豆腐,一时间只觉得那碗素面当真是没滋没味,守着灶台又吃了一顿。
老相爷有午睡的习惯,我把大狗子给的几块绿豆糕放到小莺儿外间的桌上便动身去了后院,继续垄之前没垄完的地。一直到夕阳顿下,撒下种子,浇了水,一亩薄田初见雏形。
“呦,没成想这片荒地真被你收拾出来了。”
我抬头,只见老相爷自己拎着小杌子过来了,在山楂树下一坐,跟将军作伴一起看过来。
“您怎么出来了?”
“今儿天暖和,想出来吹吹风了。”
如今风倒也不凉了,出来走动走动总比成天闷在屋里强,便不再多说什么,杵着锄头笑道:“我这些年没学会别的本事,就会种地了。以前在我那个小院里,我种过茄子,种过白菜,还种活了三棵树。不是我吹牛,我种出来的桃子、李子、杏汁多又甜,拿到柳铺集上经常被哄抢。我在树下还埋了一坛酒,还等着小莺儿出嫁的时候挖出来喝……”
话到最后,就说不出来了。
老相爷静静听着,不安慰也不打断,目光柔和,像是游离到了很久远的地方。
老相爷轻声道:“我以前也有一个院子,也种了些东西。”
“种的什么?”
“好像是……谷子吧?”
我追问:“后来呢?”
“后来……”老相爷眯眼想了想,“只住了三个月,种下去的东西还没发芽呢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收成怎么样。”
“就没再回去看看?”
老相爷仰头看天:“回不去了,有些地方一旦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大家都有一个回不去的院子,那里都寄了一份看不见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