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惯了他平日里散漫的样子,一正经起来还有些不适应。好几次从他们帐门前经过,远远看着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阿恒不愧是景行止的儿子,他们命中注定就属于战场。他在沙盘前站着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了一群人的中心,整个人都带着光。
这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阿恒,也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阿恒。
慢悠悠走回营帐,看见帐门外大狗子正端着祁风为他精心挑选的武器擦拭。是把寒光毕现的陌刀,两面开刃,通长接近一丈,比大狗子站起来还要高出不少。
大狗子这几年虽然蹿得挺快,用这样的刀还是有些过长了,我上前道:“祁风怎么给你选了这么个兵器。”
“是我自己要的,”大狗子道,“祁风说这种刀是由汉代的斩马刀演变来的,专克骑兵,能‘人马俱碎’。突厥人不是最擅长骑射吗?那我就选一把最克他们的刀。”
我不禁笑道:“陌刀克骑兵不假,可那多是先锋兵用的,你身为皇子,怎么可能让你冲在最前头?”
“我为什么不能冲在最前头?”大狗子抬起头来问我,“同为大周子民,就因为我是皇上的儿子,而他们是平民百姓的儿子,所以就该他们身先士卒吗?我死了你会伤心,可是他们死了就没人伤心了吗?”
大狗子一席话竟然说得我哑口无言,最后只能道:“可你到底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若真是在战场上有一丁点闪失,会有无数人因此丧命。”
大狗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玉哥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靠着大狗子坐下来,“你不自恃身份目中无人这是好事,但也得时时牢记自己身份,你一个人的生死关系着万千人的生死,甚至关系着大周的国运。”
大狗子皱着眉头,看上去有点伤神:“那我是不是不能像阿恒哥哥一样上阵杀敌了?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跟阿恒哥哥并肩作战呢。”
“谁说不能了?”我笑道,“咱么大周马背上的王爷也不在少数,像老王爷当初就是咱们大周的战神。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关于他的丰功伟绩知道的不详,这么告诉你把,现如今这帮突厥人的爷爷辈就是老王爷平定的,换来了大周朝五十年的太平。”
“那他们为什么又反了呢?”
我看着远处一片黄沙间缓慢下落的日头不禁有些伤怀,“可能是因为当年震慑他们的那根砥柱倒了,压不住这些魑魅魍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