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算赢?”皇上问道,“朕打赢了一场仗,却输了一个儿子,这样算赢吗?”
“你反正有那么多儿子,少我一个不少,觉得李玦不好了还也可以传位给我这位四皇弟,再不济还有五皇弟呢,”李钰歪着头笑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也像丁一一样凌迟吗?”
“朕不会杀你,”皇上道,“一会儿朕会找一队侍卫护送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你在那里好好反省吧。”
李钰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也就是终身囚禁,比起凌迟来是要好受多了,需不需要我跪下来叩谢隆恩?”
皇上已经不欲多说了,起身站了起来。父子之情做到这种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对于一个起兵谋大逆的人来说,甚至说得上是破格了。
“父皇,其实我这次来,无论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就是想求证一件事,这些年来,您还把我当儿子吗?”不等皇上回答,李钰又说道:“如今我知道了。”
“不用费心费力把我藏起来了,就把我和丁一一样,挫骨扬灰了吧。我欠他那么多,黄泉路上他看不见,我去陪陪他。”
我走在最后,忽然觉得脸上一热,阿恒上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上,温热,微腥……是血。
李钰慢慢滑落在地,手里捏着一块碎瓷片,汩汩鲜血还在从他颈侧喷溅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一幸免。
徐明张大了嘴,刚要喊太医,却被皇上抬手制止了。
他愿意走,便不强留了,算是父子间最后的成全。
皇上一步一步出了殿门,对着李钰看过的那棵树又看了良久,也不知道找没找到李钰说的那只蝉。
末了,皇上对阿恒道:“整顿队伍,咱们今天……算了,明天吧,回京。”
阿恒抱拳领命:“是。”
整个行宫里最开心的当属小莺儿了,没心没肺地睡了一觉,醒来皇上没死,坏人都清算干净了,她的阿恒哥哥还回来了。
小莺儿捧着她的小黄莺四处显摆,还说要带回长安去给老相爷作伴,后来考虑到跟着老相爷有秃毛的风险,只好又改了主意要藏起来不能让老相爷看见。
阿恒自打领了命就出去忙了,一直到入了夜才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还问他:“咱们就这么回京能行吗?不是说李玦封锁了京城,京城的常备军有多少?咱们这点人够吗?”
阿恒冲我卖了个关子:“京城有定海神针。”
再问他就不说了,只道是让我安心就行,那是十个李玦也动不了的定海神针。
吃到一半景策来了,看了看阿恒,笑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块吃呢。”